观测站的空气仿佛被无形的巨手攥成了冰碴,苏瑶作战靴底的防滑钉深深嵌进震颤的金属地板,“咯吱——”声与她剧烈的心跳共振,每一次摩擦都像是在割裂神经。指节因攥紧林宇的量子手掌而泛白,骨节凸起如嶙峋的山岩,那清凉的触感此刻却像块烙铁,烫得她眼眶发酸,鼻腔里还残留着上一场战斗中硝烟的苦涩。裂缝深处猩红的目光如影随形,每一次流转都在舱壁投下扭曲的暗纹,那些纹路如同活物般蠕动,在金属表面腐蚀出细小的孔洞,发出“滋滋”的声响。通讯器里那句“苏家人,逃不掉的”裹挟着电流杂音,混着陈婆婆哼唱的童谣余韵,像根生锈的细针反复戳刺着耳膜。突然,爻影的全息投影剧烈扭曲,数据流组成的嘴唇翕动时竟渗出黑色雾气:“检测到阴阳爻轴存在致命悖论——你们的肉体将在72小时内崩解为量子弦,意识会永久困在寰宇爻图里。”话音未落,观测站的主控台发出刺耳的蜂鸣,红色警报灯疯狂闪烁,将三人的身影映得支离破碎,墙上的应急指示灯也开始不规则地明灭,仿佛在为即将到来的牺牲默哀。
林宇的木棍义肢狠狠砸向地面,“当啷——”声震得控制台的咖啡杯跳起老高,褐色的液体泼洒在《周易》残页上,晕开的水渍像极了NJ城墙上干涸的血迹。“龟儿子的熵域,早就算计好了!”他的声音混着刺耳的电流杂音,量子面容骤然惨白如纸,脖颈处的数据流甚至出现了紊乱的裂痕,那是恐惧在量子形态上撕开的伤口。苏瑶能清晰看到,他的指尖在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如同寒风中摇曳的烛火,量子形态的边缘开始泛起透明的微光,仿佛随时会被风吹散。而她自己的青铜纹路突然滚烫如岩浆,从手腕处的皮肤下开始涌动,顺着血管疯狂攀爬,胸口太极图胎记与爻影终端同时迸发出刺目红光,古老的《周易》卦象在空气中若隐若现,每道纹路都渗出粘稠的黑雾,那黑雾里隐约浮现出曾祖父被战火熏黑的咳嗽帕子,还有陈婆婆临终前凹陷的眼窝,仿佛那些逝去的亲人正在黑雾中无声控诉。苏瑶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小时候曾祖父教她辨认卦象时,窗外的雨淅淅沥沥,屋内油灯的火苗在风中摇曳,而此刻,她却要面临着比风雨更残酷的命运抉择。
“曾祖父的卦象笔记...”苏瑶的指尖无意识摩挲着口袋里的半块玉佩,粗糙的卦象纹路烫得她指尖发麻,仿佛要将她的回忆一并点燃。记忆如潮水般汹涌而来——六岁那年的重庆磁器口,夏日的阳光炙烤着青石板路,空气中弥漫着辣椒与花椒的香气。曾祖父佝偻着背,用被烟熏得发黄的炭笔在她掌心画下“乾”卦,笔尖划过皮肤的触感痒痒的,还带着柴火燃烧后的焦香,那时的曾祖父总会笑着说:“咱们苏家的娃,生来就带着守护的命。”说完,他会从口袋里掏出一颗麦芽糖,糖纸在阳光下泛着五彩的光,那甜味至今还萦绕在她的舌尖;十七岁大学实验室,她第一次在量子对撞机旁观测到弦震动,窗外的梧桐树沙沙作响,阳光透过玻璃在实验报告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兴奋地给陈婆婆打电话,电话那头传来熟悉的笑声和麻花入锅的“滋滋”声,陈婆婆还叮嘱她要按时吃饭,那关切的话语仿佛还在耳边回响;还有火星基地那场生死救援,林宇浑身浴血却咧嘴笑着,木棍义肢挑起她掉落的工作牌,金属碰撞声清脆悦耳:“苏博士,命硬得很嘛!”,那时他背后的伤口还在不断渗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