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木燃烧后的焦糊味,还有一种……属于“外面世界”的凛冽感,像是寒冬腊月里昆仑山顶的寒风,带着不容置喙的侵略性。她想起一百年前,曾有位云游的老道误入谷中。那老道衣襟上就沾着类似的气息,当时他望着化作人形采药的苏月,浑浊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厉色,若非谷中结界自动护持,恐怕她早已成了对方剑下的亡魂。老道临走前留下的话,至今仍在苏月耳边回响:“妖物修行,终是逆天而行。”此刻,那陌生的气息越来越近,铁锈味也愈发浓重,几乎压过了晚香玉的甜腻。苏月将身体往树洞深处缩了缩,只留两只耳朵在外探查。树洞里的云绒草被她压出浅浅的凹痕,那是她去年花了三个月才从谷北的云雾崖采来的珍品,据说能安神定魂,此刻却无法平息她加速跳动的心脏。“咚……咚……”沉重的脚步声砸在地面,每一步都像是踩在苏月的心上。那声音忽快忽慢,时而踉跄停顿,时而又带着决绝的急促,仿佛行走者正与某种无形的力量搏斗。她听见枯枝被踩断的脆响,听见湿泥从鞋底剥落的闷响,甚至听见……压抑到极致的、倒抽冷气的痛呼声。月光忽然被什么东西挡住了。苏月屏住呼吸,透过树洞边缘的缝隙往外看。只见一道颀长的影子正从蕨类草丛里跌出来,像一截被狂风折断的芦苇,重重撞在老槐树的树干上。树干剧烈震颤,几片带着露水的叶子簌簌落下,其中一片恰好落在苏月的鼻尖上,冰凉的触感让她打了个激灵。那是个男子。他穿着一身月白色的长袍,此刻却被暗红的血渍浸透了大半,袖口和下摆撕裂成不规则的布条,沾着深褐色的泥块和草屑。他靠着树干缓缓滑坐下去,动作间带起一阵血腥味的涟漪,让树洞里的苏月忍不住皱起了鼻子。男子的头垂在胸前,乌黑的长发凌乱地贴在汗湿的额角,遮住了大半张脸。但苏月还是看清了他紧抿的唇,苍白得毫无血色,却透着一股倔强的弧度。他的右手紧紧按着左肩,指缝间不断有新的血珠渗出,滴落在青石板般的地面上,晕开一朵朵诡异的红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