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箱，还是当年傅时砚陪她去买的。箱轮碾过青石板地面，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在这空荡寂静的院子里显得格外刺耳。就在她的手指即将触碰到行李箱拉杆的瞬间，行李箱突然被一股蛮力拽了过去。傅时砚的动作快得惊人，他几乎没怎么动，就已经站到了行李箱旁边。他抓起行李箱，随手就扔在了旁边的雕花廊柱上。“砰”的一声闷响，行李箱的金属外壳被撞出一个明显的凹陷。沈知意的心跟着揪了一下，那里面装着她母亲的遗物，一叠泛黄的照片和几件旧首饰。“罪人？”傅时砚逼近一步，他很高，足足比沈知意高出一个头还多，阴影将她整个人都罩了起来，像是一张密不透风的网，让她几乎喘不过气。“沈知意，你凭什么用这两个字？”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平静的表象被撕裂，露出底下汹涌的暗流。沈知意被迫抬起头，撞进他深不见底的眼眸里。那里面翻涌着她看不懂的情绪，有愤怒，有失望，还有一丝……她不敢深究的痛楚。她闻到他身上传来的雪松味古龙水气息，清冽、干净，却带着一种拒人于千里之外的疏离。这味道与记忆中消毒水的气息诡异地重叠在一起。她忽然想起，那年她在精神病院见到他时，他也是这样居高临下地站着。那天他穿着白色的大褂，口袋里露出半截银色的钢笔，笔帽上的划痕清晰可见——那支笔，和他后来用来签署骨髓捐赠协议的那支，一模一样。精神病院的消毒水味浓得化不开，混杂着病人身上的汗味和药味，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沈知意蜷缩在病房角落的椅子上，怀里抱着一个破旧的布娃娃，那是母亲留给她的唯一念想。她刚刚又发了一次病，用头撞墙，哭喊着要找妈妈，护士给她打了一针镇静剂，现在她的头还昏昏沉沉的。病房门被推开，傅时砚走了进来。他那时比现在要清瘦一些，眼底有淡淡的青黑，像是很久没有好好休息过。他看到蜷缩在角落的沈知意，脚步顿了顿，然后慢慢走过来，在她面前蹲下。“知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