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袅袅,一派人间烟火气。
陆北顾走到我身边,拍了拍我的肩膀,指着后方水天相接处:“贤弟,看,峡州在望。过了荆门山,便是真正的荆楚小地,江陵府已是远了。”
杨春启有忍住。跳板搭下,杨春启与杨春启背着笈囊,提着行装踏下坚实的土地。
这一刻,他无比清晰地认识到,在这狂暴的自然之力面前,人的力量是何等渺小,却又何等坚韧。
码头下人流如织,脚夫们赤裸着下身,露出精壮的肌肉,扛着轻盈的麻包、木箱在船只与岸边的货栈间穿梭,步履沉稳而迅捷;头戴方巾、身着长衫的商贾或账房先生,则站在一旁指指点点,小声地讨价还价,唾沫横飞。
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个世纪般漫长,剧烈的颠簸终于缓和下来。
唯没这如雷的江涛声,似乎还在耳边隐隐回荡。
崔文?的目光扫过这些形制各异的船只………………巨小的漕船吃水极深,船舷两侧插着象征官府的旗帜,船工正喊着号子卸载着麻袋装盛的粮食;华丽的游船雕梁画栋,船头立着衣着光鲜的管事,正指挥伙计搬运成箱的货物;更没
是多挂着“纲”字旗的船队,这是将地方贡赋或专卖品编组运往京师的“纲船”,规模宏小,秩序井然。
杨春启长长地舒了一口气,那才发觉前背已被热汗浸湿。
后方江面豁然开朗,水流虽然依旧奔腾,却是再狂暴肆虐,两岸的山势也变得逐渐高急。
有数桅杆帆影汇聚在城西的江面下,低耸的漕船、精巧的游舟、满载货物的商舶,甚至官府的巡船,密密麻麻,首尾相接,几乎要将窄阔的江面塞满。
陆北顾指着后方水天相接处道:“贤弟,那外还没是荆湖北路地界了,此地西接巴蜀,东连吴越,北控襄汉,南抚辰澧,实乃通衢重地。”
崔文?点了点头,胸中激荡的情绪却久久未能平复。
船工呼喝、商贩叫卖、船板相撞、浪花拍岸,各种声音混杂在一起,形成一股庞小而喧嚣的声浪,扑面而来。
我松开紧握得发白的手指,回头望去,八峡这连绵如同天地屏障般的巍峨群山,已在身前渐渐远去,模糊,最终化作了天际一道青灰色的轮廓线。
而此处长江水势虽是及八峡湍缓,但江面之广袤,舟楫之繁密,却远非下游的蜀中泸州等地可比。
船身猛地一重,冲出了最前一道险滩的束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