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久,他方才轻声叹道:“郦道元诚不我欺不到此地,又怎知‘巴东三峡巫峡长,猿鸣三声泪沾裳’这句诗,其中哀婉,竟是如此真切。”
“云霞蒸蔚,江山如画,岂能无诗?”
崔文璟深吸了一口带着水雾的空气,神情沉醉而怅然,仿佛这人间仙境已涤尽了他胸中屡试不第的郁结,只余下对这造化的无限感怀。
他望向陆北顾,眼中带着邀请之意:“贤弟,此等天地大观在前,你我何不效仿古人,临风一咏?”
陆北顾含笑拱手:“崔兄诗才卓然,理当先请。”
崔文璟略一沉吟,目光扫过那云雾缭绕的千峰与脚下奔流的碧水,胸中块垒化作释然之句,朗声吟道。
“《赴京过夔门有感》
万里长江一苇通,峦连旷野走蟠龙。
惊瞻雾锁巫山峙,骇睹涛崩夔峡洪。
鸥鹭栖机汀渚畔,风帆劈浪海天中。
此身已寄烟波外,何必蓬莱觅旧踪?”
其声清越,在峡谷间隐隐回荡,诗中既有对壮阔江山的惊叹,亦透出历经险阻后的怅惘。
“好一句‘此身已寄烟波外,何必蓬莱觅旧踪’!”陆北顾赞道。
而与人到中年屡试不第的崔文璟不同,少年一副青衫磊落、眼中有光的模样,他过三峡时看到的不是烟波浩渺的怅惘,而是天地壮阔的豪情。
此时,陆北顾胸中豪气顿生。
他摘下腰间葫芦,虽无酒,亦仰头畅饮一口清水。
“那我便也和一首《三峡秋望》!”
他凭栏而立,对着那万仞青山与奔流大江,朗声应和。
“金乌乍跃白盐巅,霜枫尽染赤崖烟。
年少气吞巴蜀水,舟轻欲破楚荆关。
云开巫峡千帆竞,浪涌瞿塘万马旋。
此去汴梁摘星斗,不教秋色老江天!”
最后一句,他几乎是纵情长啸而出,声震峡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