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大学》言修身之序,诚意在正心之先,何也?盖意者,心之动而未形者也;心者,身之主宰也。意不诚则妄念纷纭,如浮云蔽日,心焉得正?”
开头这段点明“意”为“心”之先导后,陆北顾笔锋如探骊得珠,深入阐释。
“‘所谓诚其意者,毋自欺也’。此‘毋自欺’三字,乃千古修身之锁钥,一念之微,独知之地,善恶之几判焉。能于幽暗隐微处,慎其独知,如十目所视,十手所指,使好善恶恶之意,纯乎天理而无一毫人欲之杂,此之谓‘诚’。”
他援引《中庸》“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以证“慎独”乃诚意之功夫,又结合《孟子·尽心》“尽其心者,知其性也”,阐明诚意方能“尽心”以复其本然之正。
行文逻辑缜密,义理醇厚,引经据典贴切自然,将《礼记》中看似平易的句子,阐发出深邃精微的修身至理,字里行间透出一种中正平和、渊深博雅之气。
时间在无声中流逝。
陆北顾全神贯注,笔走龙蛇,偶尔停顿,凝神思索片刻,复又疾书。
洁白的纸面上,墨痕渐次铺展,字迹端正而有力,当他终于落下最后一笔,轻轻吁出一口长气时,因为屋里有些热,额角已渗出细密的汗珠。
随后,陆北顾恭敬地将写满墨迹的纸页双手呈上。
轩榭内一片寂静。
宋庠接过文稿,逐字逐句地审阅。
良久,宋庠终于放下文稿,抬眼看向陆北顾。
“此经论深得《礼记》精义,更窥见圣贤心性。”
“更难得者,你将‘诚意’之功夫,归于‘慎独’与‘毋自欺’,援引《中庸》、《孟子》相互发明,层层剥茧,义理贯通无碍,行文更是醇厚雅正,气韵沉雄,深具汉唐经师遗风!”
宋庠站起身,在轩内踱了两步,显然意犹未尽:“尤其这‘一念之微,独知之地,善恶之几判焉’之论,已将《礼记》‘诚意’之旨,阐发至精微透彻之境!单论此篇经论,其义理之精纯、辞章之雅驯、气象之端凝,已足可跻身前列。”
陆北顾只觉得心间暖融融的。
宋庠是何等人物?连中三元、两度拜相、文坛宗匠,其眼光之苛刻、评价之审慎,陆北顾早已深有体会。
能得他如此毫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