驿馆内死寂如墓。
野利莽喘着粗气,踱步回案前,猛地灌下一大口酒,浑浊的酒液顺着胡须滴落。
他盯着瘫倒在地的徐舜卿,眼中闪过杀意,最终又强压下去。
“滚起来!”他厉声道,“想个主意出来,看看怎么把这场祸事平息下去!”
徐舜卿连滚爬起,颤声应道:“是,是我这就去想.”
野利莽看着他那副狼狈模样,冷冷地说道:“若是想不出主意,等国相怪罪下来,想想你的家人。”
听了这话,徐舜卿身子一僵。
开封城的另一头。
午后,阳光正好,宋庠府邸的书房内,冯京如约而至。
他是特意请假来的,而作为皇祐元年的状元,冯京的年纪其实不大,今年才三十六岁,正是年富力强之际。
今天宋府的书房也特意布置了一下,临窗横置着一张檀木大案,上面整齐铺陈着笔墨纸砚,还有几卷特意挑选出的策论范文。
“当世来了。”
宋庠自己则穿着一件半旧的深色直裰,坐在一旁的圈椅上,见冯京进来,只微微颔首,随后打趣着问道。
“你如今判着都磨勘司,案牍劳形,富彦国还把你支使到老夫这儿来,有没有怨言啊?”
冯京拱手行礼,笑容温润:“老泰山也是为我考量,宋公乃元老重臣,学问深不可测,能得您一两句指点,亦是我的造化且为朝廷培材,也是我分内之事。”
他语速平缓,措辞极是恭谨,既回应了宋庠的打趣,也表明了自己的态度。
宋庠捻须笑了笑,不再寒暄,目光转向静候在一旁的陆北顾:“这是老夫的学生,陆北顾。”
陆北顾连忙先对冯京作揖为礼,冯京亦是还礼。
冯京打量着陆北顾。
眼前的青年身形挺拔,面容虽略带倦色,眼神却湛然有神,举止沉稳,丝毫没有新科省元常有的骄矜之气,心下先有了几分好感。
他早从岳父富弼和各方传闻中知晓此子才学不凡,更难得的是心性似乎颇为踏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