仓库深处,油亮的中分头焦躁地踱步,皮鞋敲击水泥地的声音在空旷中格外刺耳。
他第三次抬手看表,腕上的“上海牌”
在昏暗光线下泛着冷光。
“操!
耍老子玩呢!”
他终于忍不住,对着空气低吼。
偌大的仓库里,只有中间那堆帆布遮盖的东西沉默以对。
油亮中分头越想越气,转身狠狠踹向旁边的空油桶。
“哐当”
一声巨响炸开,倒把他自己吓得一哆嗦,往后缩了半步。
实在等不下去了,油亮中分头冲到仓库角落一个蒙尘的办公桌旁,抓起那部老式黑色摇把电话,深吸一口气,用力摇动手柄,出“嘎啦嘎啦”
的声响。
夜晚的话务不算繁忙,简单沟通后,听筒里传来“嘟……嘟……”
的长音。
某办公楼,小餐厅。
杯盘狼藉的餐桌上,葡萄酒酒瓶已空,伏特加也见了底。
刚才还“醉眼朦胧”
、与李怀德勾肩搭背、称兄道弟的几位项目领导,此刻围坐一圈。
气氛沉静得诡异,只有残羹冷炙散着油腻的气息。
“叮铃铃——叮铃铃——”
刺耳的电话铃声突兀地响起,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主位上,头花白、被称为“张总指挥”
的领导,眼皮都没抬一下。
旁边面色红润、眼神却异常清明的王副指挥立刻起身,走到墙角,沉稳地拿起听筒。
“喂?哪里?”
王副指挥声音不高,带着惯有的腔调。
“王……王指挥!
是我!
小陈!
西仓库!”
电话那头传来油亮中分头急切又压低的声音,“人没来!
到现在连个鬼影子都没见着!
老毛子那边……明天就换防了!
这机器……这机器可怎么办啊!
急死我了!”
王副指挥面无表情地听着,眼神扫过餐桌旁的几位同僚。
张总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呷了一口。
另一位身材瘦削、戴着眼镜的技术负责人则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手指有些不安地敲着桌面。
“慌什么!”
王副指挥对着话筒低喝一声,语气带着一丝训斥,“天塌了?沉住气!
该干什么干什么!
等通知!”
说完,“啪”
地一声挂断了电话。
他走回座位,对着张总和其他人说道:“西仓库那个小陈,沉不住气了。
说人没到,他认识的老毛子要换防了。”
“不急……再等等!”
“哼!”
坐在张总下手,一个身材敦实、眼神里带着几分狠厉的人嗤笑一声,拿起筷子敲了敲面前的空碗,出清脆的声响,“意料之中!
那俩‘钦差’,一个唱白脸拍桌子瞪眼,一个唱红脸笑嘻嘻套近乎,演得挺像那么回事!
可惜啊,这双簧,老子在文工团慰问演出时就看腻了!”
他夹起一块凉透了的酱牛肉,丢进嘴里嚼着,含糊不清地说到:“上头派这么俩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