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手扶植起来的关中商会管事,公然反了。
他正集结了十几支商队,满载着铁器、木料、药材,浩浩荡荡地开向凉州。
“废物!
都是一群养不熟的白眼狼!”
王景怒吼道。
厅堂内,其余几家的家主也是面色凝重,一言不。
釜底抽薪,结果人家自己起了个更大的炉灶。
关门打狗,结果狗不仅没死,还变成了能咬死人的狼。
那个远在凉州的年轻人,用的全是阳谋。
他把巨大的利益和一线生机摆在所有人面前,逼着天下人去做选择。
“大哥,现在……现在该如何是好?”
清河崔氏的家主声音干涩,带着一丝不易察气地颤抖。
“慌什么!”
王景强行压下怒火,眼中闪过一丝狠厉。
“他有盐,他有铁,难道他还能凭空变出粮食不成?”
“凉州贫瘠,要养活数十万军民,单靠他那点产量,纯属杯水车薪!”
“传我命令!”
王景的声音冰冷如铁,“收紧所有关隘的粮草!
一粒米都不许流入凉州!”
“我还要上奏朝廷,就说赵轩勾结外邦,私自开矿,意图谋反!”
“我就不信,他能扛得住这灭顶之灾!”
然而,就在此时,一名下人连滚带爬地跑了进来,脸上满是惊恐。
“家……家主!
不好了!”
“何事惊慌!”
“范阳卢氏……卢氏二爷,他……他私自带了三车……三车祖传的典籍,去……去凉州换盐了!”
“你说什么?!”
“噗!”
王景只觉喉头一甜,一口鲜血再也抑制不住,狂喷而出。
他输了。
输得一败涂地。
赵轩那看似荒诞的“千斤盐换一车书”
,根本不是为了羞辱他们。
那是一把递到他们内部的刀子,是一颗足以让他们分崩离析的毒药。
当第一个人为了利益,撬开那密不透风的知识壁垒时,这座传承了数百年的门阀大厦,便注定开始崩塌。
……
与千里之外,众世家大族风声鹤唳,人心惶惶不同。
此刻的凉州,正沐浴在一种前所未有的希望之中。
城外的官田里,诸葛明亲自带着书吏,为每一户分到田地的百姓,丈量土地,放田契。
一个满脸皱纹的老农,颤抖着双手,从诸葛明手中接过那张写着他名字的薄薄麻纸。
他看了又看,摸了又摸,仿佛那不是一张纸,而是他的命根子。
“老丈,以后,这地就是你的了。”
诸葛明微笑道。
“好好种,王爷说了,三年不收一文钱的税。”
老农浑浊的眼睛里,泪水汹涌而出。
他嘴唇哆嗦着,想要下跪,却想起王爷那句“不准跪”
的命令,最终,他只是弯下腰,用尽全身的力气,对着诸葛明,对着凉州城的方向,深深地鞠了一躬。
这一躬,比任何膝盖的弯曲,都更加沉重,也更加真诚。
城墙之上,赵轩迎风而立。
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