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砧的敲击声在港湾回荡时,詹妮弗正用贝壳刮着陶盘里的盐晶。
清晨的阳光穿过珊瑚窗棂,在她间碎成金箔——我们在崖壁凿出凹槽做盐池,引海水入池后,靠日光蒸析出盐粒。
此刻她指甲缝里嵌着海盐,指尖沾着的晶体会在阳光下折射出彩虹,像极了三个月前我们刚学会锻铁时,铁水迸溅的火星。
沈离歌把烧红的铁条按在砧上,锤落时火星溅上他锁骨的旧疤。
我们用森林里找到的赤铁矿,在火塘边砌了土窑,日夜鼓风三天才炼出第一块海绵铁。
此刻他打造的铁矛尖正淬入海水,“滋啦”
声里腾起白汽,矛尖在阳光下泛着蓝黑色的寒光。
我蹲在一旁打磨铁刀,刀刃映出崖壁上我们刻的日历——用贝壳在石墙上划的横道,已经积了一百三十七道。
日子确实惬意。
清晨去滩涂捡刚蜕壳的海龟,它们新甲柔软,用铁刀轻轻一划就能剖开;
午后去草原追野兔,铁矛掷出时带着风声,总能穿透草丛钉住兔耳;
黄昏时坐在石屋门口晒盐,看夕阳把太平洋染成熔金。
星子初现时,詹妮弗会用贝壳串成的项链指着星空,教我们辨认南十字座。
有次她指着银河说:“以前在堪培拉,从来看不见这么清楚的星。”
话音落时,一只小海龟爬进她裙兜,龟甲上还沾着未干的黏液。
为了方便秦岚和阿杰找到我们,我们决定采取措施。
沙滩上的s是用三车花岗岩摆的。
每块石头都磨去棱角,摆成的字母足有十步见方,从崖顶望下去像三道白色的刻痕。
我们每周都会去翻新,用贝壳粉涂在石面上,让它在阳光下更醒目。
沈离歌连续守望七天,直到眼窝熬出青影:“海平面连只海鸥都没有。”
詹妮弗却仍不死心。
她收集了所有能反光的东西——碎玻璃、磨亮的龟甲、甚至把炼废的铁渣抛光,摆在s周围。
有次台风过境,暴雨冲散了石块,我们冒雨重新堆砌。
她的手指被石头划破,血珠滴在“o”
的中心,像枚凝固的红玛瑙。
但三个月过去,海天交界处永远只有浪涛,连商船的烟柱都未曾出现。
彻底失落是在某个秋分的清晨。
我去沙滩捡柴,现s的“s”
被潮水啃去一角,剩下的石块上爬满藤壶。
詹妮弗蹲在那里半天没动,最后用铁刀在最近的石头上刻下字:“2o229,无人问津。”
刀尖划过石面的声响,像谁在咬碎牙齿。
沈离歌突然踢翻身旁的贝壳堆:“也好,没人来抢我们的海龟。”
但他转身时,我看见她把那枚始终没寄出的漂流瓶,狠狠塞进了石缝。
变故生在某个寻常的月夜。
前一天傍晚,我们还踩着海龟的背甲过滩涂,母龟产卵的沙沙声像落雨;
可第二天清晨,詹妮弗推开石屋门时突然僵住——整片沙滩空得刺眼,只有潮水留下的湿痕,连半枚龟甲都不见。
我赤脚跑下崖,沙地上连最浅的龟爪印都消失了,只有几摊干涸的黏液,在阳光下缩成透明的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