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安跟着李香兰进了屋,屋里的陈设简单,土墙上贴着张发黄的年画。
桌上摆着个缺了口的粗瓷碗,碗里还剩一点南瓜子。
李香兰热情地把他按在木头凳子上,转身就去灶房倒水,嘴里还不停念叨。
“你这孩子,还从没来婶子家里坐过呢!真是稀客呀!”
周安没接话,等李香兰把盛着水的粗瓷碗放在桌上,才缓缓开口。
声音不高,却带着股不容置疑的劲儿。
“李婶子,听说你最近在村里讲闲话,能不能也说给我听听?”
这话一出,李香兰手里的水壶“咚”地一声撞在灶台上。
她回过头,脸上的笑容僵了僵。
当她对上周安的眼睛时,像是被什么烫到似的。
猛地缩回了目光,打了个寒颤。
周安的眼神太沉了,像山里结了冰的河水。
一眼望不到底,看得她心里发慌。
她搓着手,干笑了两声,凑到桌边坐下。
拿起一颗南瓜子却没敢剥,只是捏在手里转来转去。
“小安啊,你这话说的,婶子哪能讲闲话呢?就是跟几个老姐妹随便聊聊天,说你现在本事大了,是村里的好后生。”
“是吗?”
周安端起碗喝了口水,继续说道。
“可我听说,你们聊的不是我,是姜宁。”
他放下碗,目光紧紧盯着李香兰。
“有人说,你跟她们讲,姜宁品行不端,还说她半夜跟我私会。”
李香兰的脸“唰”地一下白了,手里的南瓜子掉在地上。
她连忙摆手,声音都有些发颤:
“没有没有!绝对没有这回事!小安你可别听别人瞎传,那都是她们在讲,我可没说啥!”
她急得站起身,双手在身前乱摆。
“姜宁那姑娘多好啊,文静又懂事,我怎么可能讲她闲话!”
周安听着李香兰那套,“我没说啥”的辩解。
嘴角几不可察地勾了勾,心里头早冷笑开了。
要不是王玥玥提前给周安说过,这李婶子讲过很恶毒的闲话。
他今儿个说不定还真得,被李香兰这副“实诚”模样蒙骗半分。
这些村里的妇人,活了大半辈子,最擅长的就是两面三刀。
跟那滚刀肉似的,油盐不进还滑不溜手。
见着有钱有势的,嘴甜得能滴出蜜来。
碰到好拿捏的,背后就能把人编排得一文不值。
嘴里的话,更是十句里掺着八句假。
真真假假的,让人摸不着底。
可周安没心思跟她掰扯这些虚头巴脑的。
他今儿个来,不是为了跟李香兰置气,更不是来拆穿她的假面具。
他就想从这张臭嘴里,撬出谣言真正的源头。
只要找到了造谣的根,才能一劳永逸地护住姜宁的名声。
周安把碗往桌上一放,碗底与桌面碰撞,发出一声闷响,像在给李香兰提个醒。
“李婶子,”
周安的声音慢悠悠的,却又藏着不容置疑的劲儿。
“我知道你是个实诚人,平时在村里帮衬这个、照顾那个,肯定不会故意编排姜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