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脚步顿了一下,随即继续朝软塌走来。
“红岭,我累!”什邡难得撒娇,实在是今日太过疲累,不止双手疼,全身上下没有一个地方不酸疼的。
“既然累了,为何还要去?”
男人低沉的声音带着几分揶揄,什邡原本迷糊的神志瞬时惊醒,猛地睁开眼,顿觉一道修长的暗影挡住了桌边烛火的光亮,昏暗中隐隐约约的檀香在鼻端若隐若现。
“谢必安!”什邡猛地坐起来,不可思议地看着突然闯进闺房的男人,“你怎么进来了?”
谢必安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目光不可避免地看见她摊开来放在膝上的双手,冷冷地说:“白城回来了。”
什邡原本已经吐到嘴边的咒骂硬生生咽了回去,压着心里的火问他:“你去漕帮了?”
谢必安点了点头。
什邡有些尴尬地拢了拢睡得有些松散的发髻,又将衣领往上拉了拉,翻身下了软塌,一边用脚在地上勾着不知何时踢到谢必安脚边的软底鞋,一边问他:“他现在人在何处?”
谢必安垂眸看了眼她在地上不停划拉的小脚,勾了勾唇,用脚将那只不怎么听话的软底鞋踢到她脚边,而后淡淡地说:“人在录事衙门。”
正式领了官职之后,他的人多半安排在录事参军供职的衙门口,而他在不忙的时候会回林家辟给他的院子。
什邡红着脸穿上鞋,轻咳一声,问他:“我能去见见他么?”
谢必安的目光落在她身上的素白常服上:“就这么去?”
这个时候想起礼数了?那刚才呢?
什邡慢悠悠站起身,上前一步逼近谢必安:“不然呢?”
谢必安微怔,像似终于意识到自己夜闯一个女娘的闺房是件极为不妥的事,讪讪地转身说:“去换衣服。”
“呵!”
什邡讥讽地笑了一声,拢了拢袖摆,转身进了寝室。
不多时,谢必安便听见身后传来一阵嘻嘻索索的声音,耳根不由得一阵发热,有些暗自懊恼自己的冲动。
不到半盏茶的功夫,什邡已经换了一身方便行动的绛紫色团花圆领胡服从寝室出来,原本略显凌乱的长发挽成发髻藏在黑色的幞头里。
谢必安垂眸看她,见她双手还缠着纱布,忍不住蹙眉说:“他们真让你一个女娘去造纸了?”
什邡看了一眼自己的双手,问她:“何以女娘就不能造纸?这又是谁定的规矩?”
谢必安早已领教过她的伶牙俐齿,倒也不与她计较,一边朝着门外走,一边说:“只是好奇你为何会对造纸这么感兴趣?”
什邡忍住翻他白眼的冲动,率先走到门边,抬手搭上门板时回头看着他说:“其实我也好奇谢表兄为何对我这么感兴趣。”
谢必安的脚步一顿,不可思议地看着什邡,仿佛听见了什么天方夜谭一般,蹙眉看着她问:“我对你感兴趣?”
什邡勾了勾唇,也不知是昏黄的烛光,还是寡淡的月色之顾,总之此时此刻的什邡身上有一种慵懒的美,这种美区别于外表的精致华丽,更似一种从骨子里透出来的诱惑。
谢必安不自觉地收回视线,拳握起藏在身后的手掌,面无表情地说:“那你说说,我是如何对你感兴趣的?”
两人之间贴得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