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早在林家别院见过沈凤酒之后,她便猜到益州这滩浑水深不见底,以她一人之力根本不可能查出杀害父亲,后又陷害自己的真凶,除非……
谢必安停下拨动菩提子的手,问她:“你为何会觉得林家与什仲怀的死有关?”
什邡微微垂眸,说道:“我在林昇书房看见过他与父亲的书信,父亲出事之前一直与他交好,两人甚至想要把益州麻纸卖到长安。可惜……”
“可惜林昇失忆,你无法窥得当年的利害关系。”谢必安接下她的话,此时气窗外的风声已经渐止,隐隐有鸡鸣之声穿透黑夜,天,快亮了!
“是。”什邡点头应下,谢必安退回原来的位置,远处走廊尽头传来的轻咳声在提醒他时间到了。
离开前,谢必安交代她说:“晚些时候县令会和谭武一同会审,你只需要定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即可,至于你去找孙瘸子的原因,便说是你长安乳母的表兄,乳母病故,你来给他送个口信。”
什邡谨记他的话,未了看着他背过去的身影,不甘心的问了一句:“我有一问,想请表兄解疑。”
谢必安回头看她,壁上的火光忽明忽暗,她背光站在肮脏鄙陋的牢房里,整个人显得格外单薄,宛如彼此初见那一日。
谢必安下意识摩挲了一下手腕上的疤痕,淡淡说:“你说。”
“谢表兄可曾去过长安?”
搭在腕上的手一顿,谢必安眉头微微蹙起,吐出来的话却裹夹着冰碴子。
“没有。”
修长挺拔的身影渐渐消失在悠长的回廊间,衙役过来重新锁上牢门,于此同时,一点晨曦透过天边的阴霾从头顶的气窗打进晦暗的牢笼,什邡微微吐出一口浊气,这一夜终于还是过去了。
……
厚重的门帘从外面撩开,林昇猛地睁开眼,对上一道玩味的视线。他挺直脊背站起身,抖了抖身上的灰土:“将军可是要见我了?”
士兵摇了摇头,一脸惋惜地说:“将军已经离开北大营去县衙了,公子还是请回吧!”
林昇苦等一夜竟是这样的结果,心底一凉,只觉‘闻喜’这次真的惹了天大的麻烦。强压下心底的焦躁,他急步走到士兵身边,从袖摆掏出银锭丢入他怀中,像他打听什邡是否还在北大营。
士兵快手快脚地把银子收进怀中,凑到林昇跟前压低声音说:“不瞒公子,那位女娘犯了事儿,杀了人,昨晚范阳府那边来了人。此时人已经被带到了县衙大牢。将军今日去府衙,便是督查县令审问那女犯。”
听说什邡被送去了县衙,林昇提着的心反而落了下来。既然人在县衙,便说明事情要按照大唐律法的流程走,其间亦有翻案申诉的可能,若是人一直被扣在北大营,一切以军法论处,那才是真正的危险。
离开北大营,林昇骑马直奔县衙。待人到了县衙门外,登闻鼓前已经围满了看热闹的百姓。他挤开人群朝里看,便见偌大的公堂之上端坐四人,一个身穿朝服坐在公正廉明的牌匾之下,一个穿着软甲坐在右面首位,其余两位穿着常服的男子坐在左面上下首,看样子不像是白身之人。
他遂想到士兵的话,这两人大概就是范阳府的人。
提着的心稍稍稳了稳,他昨夜在营帐一夜未眠,将最近什邡的种种行为全部捋了一遍,发现自从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