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他抬起头,目光有些涣散,却又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对着宋泊远,断断续续地说起了尘封的往事:
“珠珠……是捡来的……那会儿,她自个儿说三岁……家,好像是在……上海?穿一身白孝衣,身上脸上到处是泥和划伤。
但衣服料子好得很……脖子里,挂着一个玉坠子,平安扣……水头,好得很呐……”
老人陷入回忆,语很慢,带着浓重的口音:“那时候……山里不好,泥石流,大雪纷飞又封了山……出不去啊……等能出去了……都过去五六个月了……卓玛,我家的卓玛病了……没得办法了……没空给她找家人了……”
他的声音哽咽了一下:“后来……卓玛没了……珠珠被格桑喇嘛说有灵性,收了她学藏药……再后来,地动了……山崩了……我没用喽……没想到她那么小个人……跑回来……拖我……救我……”
说到地震时的惨状和珠珠小小的身影拼命救他的场景,老人情绪骤然失控,呼吸变得急促,眼泪顺着深刻的皱纹蜿蜒而下,身体也开始颤抖。
宋泊远心头一紧,立刻上前安抚:“老人家,别激动,都过去了,现在都好了……”
同时毫不犹豫地按响了床头的呼叫铃。
护士迅赶来,熟练地为老人按摩穴位,低声安抚。
过了一会儿,老丹增激动的情绪才慢慢平复下来,呼吸逐渐均匀。
然而,当护士离开,房间重归安静时,老丹增抬起眼,看向宋泊远,眼神却变得一片空茫和混沌,带着全然的陌生和困惑,含糊地问:
“你……是哪个?咋个在我屋里?”
宋泊远:“!
!
!”
他彻底愣在原地,看着老人那与刚才判若两人的茫然表情,饶是他见多识广、处变不惊,此刻内心也忍不住爆出一句惊叹:
还能这样?!
这情绪的剧烈起伏和认知状态的瞬间切换,简直比最精密的戏剧表演还要难以预测!
这到底是真的间歇性痴呆,还是一种……极致的自我保护?
宋泊远律师第一次感到,自己面对的,可能是一个远法律文件所能描述的复杂局面。
助理来了之后,也没用了,神志不清了,签了字也不做数。
看来这几天要天天守在这里,摄像头也要装上,不敢拖啊,清醒第一时间必须签字,夜长梦多啊!
做完这一切,宋律师才带着几分疲惫,却又保持着精英律师的仪态,来到了珠珠学打工学医的那条老胡同,找到一品堂走进去。
药堂里依旧弥漫着淡淡的草药香。
刘师傅正在柜台后捻着药材,看到宋泊远进来,点了点头“需要点什么?”
宋律师脸上带着恰到好处的敬意和感激,将手中精心准备的礼物送上,并非多么奢侈昂贵之物,而是几盒上等的野山参和灵芝,对医者而言,既是实用之物,也显尊重。
“刘师傅,这段时间,多谢您对珠珠和扎西这两个孩子的照顾了。”
宋律师语气诚恳,“陆总特意嘱咐我,一定要当面来向您道谢。
一点心意,不成敬意,陆氏集团的董事长陆臣陆先生收养了珠珠。”
刘师傅闪过一丝惊讶又恢复正常,低头看了看那些药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