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那令人窒息的五分钟探视时间即将结束时，奇迹般地，赵明远的睫毛颤动了几下，竟然缓缓地睁开了眼睛！
这突如其来的清醒，并未带来喜悦，反而让所有人的心都沉到了谷底——这更像是回光返照，是生命烛火熄灭前最后的跳动。
没有人出声提醒时间到了，也没有人要求赵母和齐司礼离开，沉重的寂静笼罩着病房，每个人都明白，最后的告别时刻来临了。
赵明远的眼神有些涣散，他极其缓慢地转动眼球，先是看到了哭成了泪人、死死捂着嘴的母亲，目光中流露出深深的不舍和愧疚。
然后，他看到了紧握着他手、眼眶通红、浑身紧绷的齐司礼。
他极其微弱地扯动了一下嘴角，似乎想努力露出一个笑容，却因为剧痛而显得扭曲。
他动了动手指，目光落在两人交握的手上。
齐司礼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更加用力地回握住他冰冷的手，声音哽咽得几乎说不出话：“明远……我在……”
赵明远的声音极其微弱、沙哑，几乎是用气声在说话，每一个字都像是耗尽了他最后的力气：“我……身体……好痛……”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再次狠狠割在赵母心上，她再也抑制不住，失声痛哭起来。
旁边的护士红着眼圈，轻轻拍了拍她的肩膀，低声提醒：“阿姨……小声点……让他说……”
赵母闻言，拼命咬住自己的手背，将巨大的悲鸣硬生生咽了回去，只剩下无声的剧烈颤抖。
赵明远的目光重新聚焦在齐司礼脸上，断断续续地、极其艰难地交代后事：“我脖子……挂的戒指……炸没了……你……你给我找找……和送她的那对钻石耳钉一样的钻，找到了送给颜嫣……”
他喘了几口气，积攒着微弱的力气：“我……一点也不后悔……和你在一起…………就……对不起颜嫣……好好……照顾她……”
他的目光中充满了最后的、沉重的托付：“我……那两个儿子……你当……自己儿子样吧……好……不好？”
“不好！”
齐司礼猛地打断他，眼泪决堤而下，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决，“你自己养！
你要活下去！
我不允许你死！
听见没有！
赵明远！
我不准！”
赵明远似乎轻轻摇了摇头，眼神变得有些飘忽，声音更加微弱，仿佛来自很远的地方：“我知道……我活不了了……我刚……看到我爷爷了……他说……他想我了……让我……去找他……”
“明远！”
齐司礼心痛如绞，几乎是在哀求，“你看着我！
只要你自己想活，就一定能活下去！
不要有别的想法！
求你了！
好不好？”
赵母再也承受不住这撕心裂肺的痛楚。
她猛地扑倒在儿子床边，颤抖的手小心翼翼地避开那些可怕的管线，轻轻抚摸着赵明远冰冷的脸颊和额头，仿佛想用自己的体温去温暖他。
“明远……我的儿啊……”
她的声音破碎不堪，充满了无尽的哀求和绝望，“再忍忍……再忍一忍好不好？医生……医生一定有办法的……会好的……一切都会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