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平心而论,奶奶对他极好,那种好是炽热的、恨不得将全世界最好的东西都捧到他面前的溺爱。
可正是今晚奶奶那偏激到近乎疯狂的控制欲,像一道刺目的闪电,骤然劈开了他之前的认知。
一个冰冷而残酷的念头不受控制地钻进他的脑海:
奶奶当年对他妈妈,……估计也只是流于表面,甚至,可能比对待爸爸更苛刻、更不容忍吧?
这个猜想让他心底寒。
如果是这样,那母亲当年宁愿带着他远走异国,独自承受一切,甚至怀孕都不告诉爸爸,似乎就有了一个模糊却合理的解释。
那不仅仅是与父亲的感情问题,更是无法承受来自婆婆的巨大压力。
这几年,他看得分明。
不光是李家那边仗着旧情想方设法往爸爸身边塞人,奶奶也同样不遗余力地介绍各种她认为“门当户对”
、“贤良淑德”
的名门闺秀。
她们每个人都打着“为你好”
、“为陆臣着想”
的旗号,编织着一张巨大的、名为“关怀”
的网。
可是,爸爸呢?
那个白手起家、在商海中劈波斩浪创下偌大产业的男人,难道连选择自己真心喜爱、想要共度余生的人的资格都没有吗?他就必须一次次地妥协,接受那些被安排好的、符合所有人期望却唯独不符合自己心意的“合适”
对象吗?
毯子下,少年攥紧了拳头,一种混合着对爸爸的心疼、对过往的怀疑,以及一丝叛逆的冲动,在他年轻的心中破土而出,悄然滋长。
陆臣照例在颜嫣的病房吃了柳嫂送来的早饭,又皱着眉头灌下那碗苦得人慌的中药,这才去了李师伯那里针灸。
一套流程下来,再回到大平层时,已近中午。
他打开门,屋内异常安静。
“少安?妈?”
他唤了两声,无人应答。
心里掠过一丝疑惑,他径直走向主卧,准备换下外出的衣服。
然而,手刚推开卧室门,他整个人就僵在了门口。
房间里一片狼藉,衣柜门大敞,颜嫣的几件常穿的衣服被胡乱扯出来,扔在地上;梳妆台更是重灾区,瓶瓶罐罐东倒西歪,有几个甚至滚落到了地毯上。
最刺眼的是,那个他特意放好的、装着颜嫣一些私人物件的抽屉,被完全拉开,里面的东西被翻动过……
陆臣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第一个念头是:进贼了?颜嫣的东西有没有少?
他几个大步跨到梳妆台前,目光急扫,先就看向那个放饰的紫檀木盒,盒子是打开的,里面那些价值不菲的翡翠饰散乱着,但似乎一件没少。
他稍微松了口气,但随即,一股更深的寒意窜上脊背。
这不像是外贼。
贼不会翻得这么……带有情绪性,更不会对珠宝视而不见。
一个清晰的念头浮现在他脑海:是他母亲。
陆臣的脸色瞬间沉了下来,比窗外的天色还要阴郁。
他紧紧攥住了拳头,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
胸口那股因治疗而稍稍平复的郁气,此刻又汹涌地翻腾起来,比之前更甚。
他站在原地,深吸了好几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