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太子李建成接过东部前线指挥权的诏书时,太极殿的铜壶滴漏正记录着这个王朝的关键时刻。李渊在赋予储君空前军权的同时,敏锐地意识到,要巩固朝廷权利核心,就必须先巩固宗室藩屏,尤其是助其成为皇帝的关陇军事集团,此刻正需要新一代的将领来延续荣光。
与此同时,北疆的狼烟从未真正熄灭,当太子在出征山东平定内乱时,帝国需要另一位能征善战的宗室坐镇西北,抵御突厥与梁师都的威胁。于是,一场关乎宗室册封与边疆防务的部署,在这个多事之冬的长安悄然展开。
武德五年(622年)十一月中,夜幕初垂,长安皇城内,太极殿两侧的蟠灯次第亮起。中书令封德彝捧着紫檀木名册匣趋步进殿时,看见侍中陈叔达正与吏部尚书杨恭仁低声交谈,门下省给事中在廊下校勘诏书,尚书省左右丞带着舆图候立丹墀,三省主官齐聚,预示着今夜将定鼎宗室格局。
陛下,封德彝展开绢帛名册,自晋阳起兵六载,宗室子弟征战四方,今当循《武德令》授以显爵。他刻意略过淮阳王李道玄新败之事,但殿中每个人都嗅到空气里弥漫的焦虑。
李渊抚着玉带,目光扫过十八个朱砂圈定的名字:突厥在北,黑闼复起,此刻大封宗室,诸卿以为如何?
正合时宜。陈叔达持笏回应,昔汉高封建同姓,终成七国之乱;今陛下分封诸王,当使相望相助。他特意指向灵州方向,略阳公李道宗镇守北疆,尤需重爵以壮声威。
杨恭仁补充道:按制,郡王食邑二千户,配亲事府、帐内府。然河北战事吃紧,可暂缓实封,先定名分。
几日前,灵州城头,朔风卷过,旌旗猎猎作响。年仅二十岁的灵州总管李道宗手按城垛,凝视着远方掀起的漫天烟尘。这是贼寇梁师都之弟梁洛儿引着数万突厥铁骑,如黑云般压境而来。
“总管,突厥前锋已至三十里外!”斥候的声音带着颤抖。
李道宗冷笑一声,年轻的面庞上却有着超乎年龄的沉着:“传令,四门紧闭,偃旗息鼓。”
三日后,突厥人见城中毫无动静,戒备渐松。是夜,李道宗亲率五百精骑,自西门悄然而出,绕至敌营侧翼。
“听我号令,”他低声对副将道,“待他们篝火最盛时,直取中军。”
子时刚过,突厥大营突然火起。李道宗一马当先,银枪所向,敌军人仰马翻。梁洛儿在亲兵护卫下仓皇北逃,遗下粮草辎重无数。
然而,不过两日,探马再报:“郁射设引突厥精骑进驻五原故地,与梁师都结成同盟!”
这一次,李道宗不再固守。他亲率大军北上,昼夜兼程,在黄河畔与郁射设展开决战。唐军箭如飞蝗,铁骑如潮,直杀得突厥人丢盔弃甲,被迫退出经营多年的五原故地。
捷报传至长安时,李渊正在批阅各地奏章。他放下手中朱笔,对侍立身旁的裴寂笑道:
“昔年魏武赞任城王彰‘好为将’,今观道宗用兵,何其相似!年纪轻轻,便知示弱诱敌、出奇制胜,更难得的是懂得乘胜追击,开拓疆土千里。”
说着,他起身行至殿外,望着北方的天空:“这样的将才,岂能仅以郡公之位相待?”
窗外北风呼啸,李渊想起月前李道玄孤军覆没的惨状,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