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乱如此,来我府中何干?\"
宇文颖微微一笑,取出金券,直言道:\"某奉大唐天子之命,特来赦免吕公叛乱之罪,并授尔夏州刺史之职。\"
吕崇茂听后,愣了片刻,狐疑道:\"自我助刘武周得城,皇上(李渊)欲杀我久矣,岂会轻易赦免?\"
宇文颖从容道:\"天子深知吕公乃一时受迫,非真心附逆。今尉迟敬德盘踞夏县,实为刘武周鹰犬,若吕公愿诛杀此贼,不仅前罪尽免,更可永镇夏州。\"
吕崇茂目光闪烁,显然心动。他屏退左右,低声道:\"尉迟敬德骁勇,麾下精兵数千,如何能杀?\"
宇文颖凑近一步,低语道:\"可设宴相邀,伏刀斧手于帐后,待其入席,一举擒杀!\"
吕崇茂沉思良久,终于咬牙道:\"好!某便依计行事!\"
此反间计的精妙之处在于宇文颖巧妙地利用了吕氏地方豪强与尉迟敬德外来驻军之间的天然矛盾。尉迟部的士兵大多由代北地区的胡汉混杂边军组成,这导致他们与本地的盐枭武装不断产生摩擦。
吕崇茂依计假意设宴,然而,尉迟敬德并非庸将。他早已得到密报,得知吕崇茂与唐使密会,遂佯装不知。其暗中调兵遣将,当夜便率亲卫八百骑突袭县衙,斩杀吕氏宗族三十七人,仅余吕崇茂之子吕世冲率残部退守城南盐堡,联合中条山矿工继续抵抗。
自此,夏县陷入三方混战,尉迟军据城北官署,吕氏残党控城南盐池,城外更有突厥阿史那摸末游骑出没。
李渊的反间计虽未能诛杀尉迟敬德,却成功引发了夏县内乱。当时李世民正与宋金刚主力对峙于柏壁(今新绛),闻夏县生变,他敏锐意识到这是个破局的关键。若能拔除夏县这颗毒瘤,唐军侧翼暴露危局便可避免,更可打通黄河漕运。李世民当机立断,留下李世积虚张声势牵制宋金刚,自己亲率玄甲军三千、陌刀队五百,沿涑水河谷急行军二百里,五日内便抵达夏县外围。
武德三年(620年)五月二十日,唐军开始组织总攻,辰时,唐军三百架改良蹶张弩齐射,特制\"燕尾链箭\"穿透城楼木盾,箭尾铁链系火油棉团,瞬间引燃城头战棚。巳时,工兵以\"吕公车\"(移动盾车)掩护至城下,用\"洛阳铲\"雏形工具探测墙体薄弱点,集中轰击隋大业年间修补的西南角夯土层。午时,城南盐堡告破,李世民采纳段志玄建议,驱赶溃兵冲击主城门,引发城内守军误判自相残杀。到了未时,尉迟敬德率死士从水门突围,遭秦琼埋伏,其标志性马槊被斩断。
尉迟敬德面对秦王李世民大军压境被迫撤军,不久便举兵投降唐朝。吕氏残部孤立无援,最终被李世民率军攻破,之后渡河投靠王世充,成为武德四年洛阳围城战的顽固力量。
当日,夏县城墙在唐军的飞石火攻中轰然崩塌,秦王李世民策马立于焦土之上,下达了令后世史家争论千年的屠城令。这座承载着河东盐业命脉的古城,在三日血洗中化作人间炼狱,《旧唐书》以寥寥\"屠之\"二字记载的惨剧,实则是唐初军事政治生态的残酷缩影。
当我们拨开史册的迷雾,会发现这场屠城绝非孤立事件,而是串联着李唐崛起之路的血色链条,更折射出权力书写对历史真相的扭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