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场卫生院的煤油灯在寒风中摇晃，把走廊照得忽明忽暗。
王谦盯着手术室门上的玻璃窗，里面人影晃动，却听不见半点声音。
&0t;0型血！
卫生院没库存了！
&0t;护士推门出来，白大褂上沾着血迹。
&0t;抽我的！
&0t;王谦撸起袖子，&0t;我是0型！
&0t;
于子明也挤上前：&0t;还有我！
&0t;
针头扎进血管时，王谦别过脸去。
他从小怕打针，可这会儿看着自己的血顺着胶管流进血袋，心里反而踏实了些。
&0t;800够吗？&0t;于子明脸色白地问。
护士点点头：&0t;先顶着，已经派人去县里调血了。
&0t;
走廊尽头突然传来杂乱的脚步声。
牛大力的媳妇带着两个半大孩子冲进来，女人脸色煞白，嘴唇哆嗦着说不出话。
两个孩子躲在母亲身后，大的不过十二三岁，小的才七八岁。
&0t;嫂子&0t;王谦刚开口，女人就&0t;扑通&0t;跪下了。
&0t;恩人啊！
&0t;她额头抵着冰凉的水泥地，&0t;要不是你们我们家就&0t;
王谦和于子明手忙脚乱地去扶，却被女人死死拽住裤腿。
两个孩子也跟着跪下，小儿子还不太明白生了什么，只是学着母亲的样子砰砰磕头。
&0t;使不得！
&0t;王谦嗓子紧，&0t;牛叔是咱长辈&0t;
护士从手术室探出头：&0t;家属来了？签个字！
&0t;
女人踉跄着爬起来，在手术单上按手印时，手指抖得握不住笔。
王谦注意到她棉袄袖口磨得亮，肘部还打着补丁——牛家日子看来不宽裕。
&0t;多少钱手术费&0t;女人声音颤。
王谦和于子明对视一眼。
刚才交的五十块押金已经是他们身上所有的钱，可看这架势
&0t;我先垫着。
&0t;王谦摸出武装部刚给的子弹钱，&0t;等牛叔好了再说。
&0t;
女人又要下跪，被于子明一把架住：&0t;嫂子，牛叔平时没少帮我们&0t;
后半夜，手术室的灯终于灭了。
主刀医生走出来，工作服上全是血点子：&0t;命保住了，但右腿以后怕是瘸了。
&0t;
女人捂着嘴哭出声，两个孩子也跟着抽泣。
王谦心里像压了块石头——猎人瘸了腿，跟要了命有什么区别？
天亮时分，牛大力被推出手术室。
他头上缠满绷带，右腿打着石膏，脸色灰白得像张纸。
小儿子扑上去喊&0t;爹&0t;，却被护士拦住。
&0t;让他睡会儿。
&0t;护士轻声说，&0t;失血太多&0t;
王谦去小卖部买了包红糖，又称了二斤鸡蛋。
回来时看见于子明蹲在走廊数钱——皱巴巴的毛票铺了一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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