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四年,春寒料峭,却压不住华夏大地之上愈演愈烈的沸反盈天。
胶州湾上异邦舰船的炮口寒光未散,“廿一条”的奇耻大辱已如一道鲜血淋漓的鞭痕,抽醒了无数沉睡的灵魂。
报纸上的铅字字字如刀,刺得人眼眶生疼。
街头巷尾的议论声如沸水翻滚,灼得人心头发烫。
抗议的人潮似洪流,席卷南北各大城市,学生的呐喊、工人的愤慨、商人的罢市……
而这股洪流,亦不可避免地冲撞着那潜藏于市井江湖的“异人”圈子。
迎鹤楼。
楼外挂着“酒旗戏鼓”的幌子,内里却别有乾坤。
堂内茶客皆作江湖打扮,气息沉凝不同常人。
有穿短打、束绑腿的武师,有戴方巾、持折扇的书生,有揣铜钱、露老茧的走卒,还有裹毡帽、挎弯刀的镖师……
木楼梯被踩得咚咚作响,几张八仙桌旁挤满了形色各异的人,一份抄录着“廿一条”的报纸在众人手中传递。
“艹!”有人猛地砸下酒碗,瓷片四溅,酒液洒了一桌,“这他妈是把咱们的脊梁骨抽出来当梯子,让东洋鬼子踩着上天啊!”
“直娘贼!袁大头这是要当卖国贼,把胶州岛打包卖给东洋鬼子!”有人冷笑连连。
“慎言!谁知道这里有没有人当了督军府的耳目…”
“惹祸?我怕他个鸟!”短打汉子一拍胸脯,腰间的匕首鞘“啪”地响了一声,“爷练的甩头一子,隔三丈远能碎人心脉,真要是密探来了,我让他有来无回!”
“得了吧你。”玩铜钱的汉子突然开口,铜钱在他指间转得“哗啦”作响,“现在是枪炮时代了,你练十年甩头一子,还抵不过人家一条长狗的子弹。”
“难道要忍?!”旁边攥着拳头的后生脖子上青筋直跳,“我听说天津卫的学生都上街游行了,咱异人就不能干点啥?去东交民巷把那狗日的揪出来,给他脑袋搬个家,看他还敢不敢狂!”
“别冲动!”戴方巾的书生模样青年按住他的胳膊,“东洋鬼子在租界里布了不少暗桩,听说还有不少东瀛异人跟着,硬碰硬怕是要吃亏。”
“要我说,直接去奉天!”角落里玩着铜钱的汉子突然开口,铜钱在他指间转得“哗啦”响,“南满那片有不少咱的人,都是闯关东时留下的练家子,联合起来拆了他们的铁路,烧了他们的领事馆。咱修了二十年的横炼金钟罩,还怕他们那破枪?”
“你可拉倒吧!”戴毡帽的青年嗤笑一声,语气里似嘲讽似不甘,“上个月我在山海关见着东洋鬼子的机关枪队演习,一梭子打出去,半堵砖墙都被扫塌了。你那横炼金钟罩再硬,挡得住那玩意儿?”
“就算能挡住一轮,以你的功力,能挡几次?三梭子还是五梭子?”
“挡不住也得挡!人家把刀架在祖宗坟头上了,总不能看着祖宗传下来的地,就这么被人抢了去!”
“”咱异人练了一身本事,可现在家都要没了,还藏着掖着干什么?!”
楼里头,一直抽着旱烟的老者突然“咳”了一声,铜烟袋锅在桌腿上“笃笃”敲了两下。
“你们年轻人火气盛,是好事。”
老者抬起布满皱纹的脸,眼神里只剩沉甸甸的忌惮。
“可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