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所归。
就在这节骨眼上,一股阴风不知从哪个角落悄然吹起,丝丝缕缕钻进单位大楼的缝隙里:“听说了吗?孙建国家底硬着呢,他老娘逢人就夸儿子本事通天,上头肯定有人!”
“就是,要不怎么好事都让他赶上了?没点门路谁信?”
这些流言,像无形的藤蔓,悄悄缠上了孙建国的名字。
当任命公示出乎意料地没有出现他的名字时,孙建国从领导欲言又止的叹息和同事闪烁的眼神里,嗅到了那流言的来源。
巨大的疲惫感瞬间攫住了他。
深夜,他拨通了家里的电话,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妈……以后,咱家的事,尤其我的事,您……少往外提点行吗?”
电话那头,张姨握着话筒的手僵住了,儿子声音里那份沉重的无力感,像冰水一样泼了她满头满脸。
她第一次真切地感到,自己那些四处播撒的“荣耀”
,竟化作冰冷的石块,砸回了儿子身上。
她张了张嘴,那句“我还不是为你好”
卡在喉咙里,终究没能吐出来。
窗外夜色沉沉,她第一次觉得这住了几十年的老屋,空旷得有些吓人。
一场初雪悄然覆盖了胡同。
张姨病了,感冒拖拖拉拉总不见好。
这天午后,她恹恹地靠在床头,手里无意识地翻着一本旧相册。
照片里儿子大学毕业意气风,孙子幼时粉雕玉琢。
往昔那些值得炫耀的瞬间历历在目。
一阵猛烈的咳嗽袭来,她喘着气,目光落在床头柜上那部安静的电话机上。
几天了,除了几个老姐妹礼节性的问候,再无其他。
她想起李婶,听说前几天李婶咳嗽了两声,女儿第二天就请了假,大包小包提了药和吃的回来守着。
一股迟来的、混合着孤独与懊悔的情绪,细细密密地爬上心头,比身体的病痛更难挨。
原来《增广贤文》里那句“逢人且说三分话,未可全抛一片心”
,并非世故的油滑,而是护己安人的智慧。
她守着满屋子昔日荣光的证明——墙上儿子的奖状,柜子里孙子的奖杯,此刻却像沉默的讽刺。
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终究暖不了这病中孤寂的黄昏。
病愈后,张姨像换了个人。
公园里再见她,总是安静地坐在角落听别人聊家长里短。
有人问起孙子,她只含糊应一句:“孩子嘛,都忙,都好。”
语气平淡,听不出波澜。
她把更多时间花在侍弄花草上,阳台上几盆绿萝被她养得郁郁葱葱,藤蔓蜿蜒垂下绿意。
她也开始跟着社区老师学打柔缓的太极,晨光熹微中,动作舒展,神情是许久未见的平和。
一日傍晚,她竟提着两袋新买的糕点,轻轻敲开了李婶家的门。
李婶有些意外,连忙让进屋。
两个老太太对坐小桌旁,窗外暮色温柔。
张姨看着李婶桌上那本翻开的《传习录》,书页边角已磨得起了毛边。
“老姐姐,”
张姨的声音很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释然,“现在才真明白,福气这东西,像捧在手心里的热茶,捂紧了怕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