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乎看不见的怔忪,随即又恢复那副木然:“哦,没注意。
再买一本不就完了?”
她轻飘飘地甩下一句,目光又粘回了闪烁的电视屏幕。
家里的开销像被戳破的气球,无声无息地膨胀起来。
饭桌上的荤菜眼见着从一个变成了两个。
清晨,李秀芹会揉着太阳穴抱怨:“桂芬啊,外面买的豆浆一股糊味,还是自己磨的香。”
于是那台尘封的老式豆浆机又开始了每日的嗡鸣。
夜里,她靠在沙上,蹙着眉:“哥,心里憋得慌,嘴里也苦,想吃点热乎的。”
父亲李大强沉默地披上外套,走进楼下的寒夜里。
母亲王桂芬数着越来越薄的钞票,眉头拧成了解不开的疙瘩。
那晚的咳嗽来得毫无征兆,却又凶猛异常。
奶奶蜷在藤椅里,瘦小的身子剧烈地抽动,喉咙里出破风箱般“嗬嗬”
的拉锯声,脸色迅憋成了骇人的青紫。
父亲李大强吓得脸色白,一把背起母亲就往外冲,大门“砰”
地一声撞上,急促的脚步声消失在楼道深处。
家里瞬间只剩下李小满和李秀芹。
电视机聒噪地响着,光影在李秀芹木然的脸上明明灭灭。
李小满蹲在沙边的地板上,一点点捡拾着姑姑刚才嗑落、如同鳞片般铺了一地的瓜子壳。
指尖刚触及几片散落的碎屑,一只穿着厚棉拖鞋的脚忽然伸过来,不轻不重地踢在她胳膊上。
“啧,”
李秀芹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带着一丝被打扰的不耐烦,“起开点,挡着我看电视了。”
李小满的手僵在半空。
那微小的力道和冰冷的话语,却像一块巨石投入死水,在她胸腔里撞出沉闷的回响。
她猛地站起身,没再看沙上的姑姑一眼,径直走回自己房间。
门关上,隔绝了客厅的喧闹。
她背靠着冰凉的门板,身体一点点滑落,最终坐在了地上。
深夜的寂静无边无际地漫上来,沉甸甸地压着胸口。
窗外偶尔有车灯的光柱扫过天花板,转瞬即逝。
李小满抱着膝盖,目光空空地落在对面墙壁的挂钟上。
钟摆左右摇晃,出清晰而单调的“滴答、滴答”
声,像永无尽头的脚步,固执地丈量着这凝固的时间。
每一秒的流逝,都在这死寂中被无限放大,沉重地敲打在心口。
就在这机械的节奏里,奶奶白天抚顺头时通红的眼眶、母亲数钱时紧蹙的眉头、父亲深夜出门买夜宵时佝偻的背影……还有那只刺眼的红箱子,碗底污损的笔记本,以及胳膊上那一下微凉却沉重的触碰……无数画面碎片般翻涌、撞击,最终被墙上那冰冷的钟摆声串连起来,织成一张让她几乎窒息的网。
一个迟来却异常清晰的念头,破开混沌在李小满的脑海中渐渐成型:亲情不该只是单方面的索取与消耗。
她不能再任由姑姑这样肆意破坏家庭的平衡。
第二天,李小满早早起床,拦住了准备像往常一样去厨房的母亲。
她深吸一口气,走进客厅,直视着还在沙上懒躺的姑姑。
“姑姑,您在这住了这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