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妻子所受的欺凌视而不见,听而不闻。
甚至奶奶瘫痪在床的最后三年,端屎倒尿、擦身喂饭的,还是王秀英。
李茂德依旧是沉默地蹲在墙角,只是抽烟的姿势愈佝偻,像背负着无形的重压。
王秀英曾对女儿们喃喃:“你们爹……他就像个影子,看着热闹,挨不着,也暖不到人。”
日头西斜,给老屋的土墙抹上一层昏黄。
王秀英端着一碗热好的牛奶,小心翼翼地靠近坐在小板凳上呆的李茂德。
她半蹲下身,声音放得极柔:“茂德,喝点牛奶,暖暖身子。”
李茂德浑浊的眼珠迟钝地转动了一下,目光落在碗上,又缓缓移到王秀英脸上。
那眼神空洞得如同废弃的枯井,没有任何熟悉的温情。
突然,他手臂猛地一挥,动作带着一种笨拙却凶狠的决绝。
“啪嚓!”
瓷碗狠狠砸在地上,滚烫的牛奶四溅开来,在王秀英洗得白的裤脚和旁边的泥地上泼开一片狼藉的乳白。
几滴热奶溅到王秀英的手背上,瞬间烫红了一片。
王秀英身体剧烈地一颤,像被无形的鞭子抽中。
她没有尖叫,只是触电般缩回手,嘴唇死死抿着,抿成一条苍白的直线。
她默默起身,佝偻着背去拿墙角的扫帚和簸箕,肩膀垮塌着,承受着无形的重量。
李建军冲上前想扶住母亲,王秀英却轻轻拂开他的手,摇摇头,低哑地说:“不碍事,惯了……你爹他……心里苦。”
她蹲下去,用那布满裂口和老茧的手,仔细地将碎瓷片一片片捡起,指尖被碎瓷划破,渗出细小的血珠,她也浑然不觉。
夜幕沉重地落下。
李茂德被王秀英艰难地哄上了炕。
屋里只点着一盏光线昏蒙的煤油灯,将人影拉扯得摇晃不定。
李建军坐在炕沿,看着母亲打来热水,拧了毛巾,动作已熟练到刻板。
她解开李茂德的旧棉袄,露出嶙峋的胸膛和肩膀。
昏黄的灯光下,李建军的心猛地一揪——那瘦骨嶙峋的皮肤上,赫然交错着几块新鲜的青紫淤痕,像丑陋的烙印,刺目地趴在松弛的皮肉上。
旁边还重叠着颜色深浅不一的旧伤。
王秀英拧干温热的毛巾,轻轻敷在那些淤青上,动作轻柔得像对待易碎的瓷器。
李茂德起初还算安静,浑浊的眼睛茫然地瞪着屋顶黢黑的房梁。
王秀英一边擦拭,一边用极低的声音,像是自言自语,又像是说给儿子听:“他手重……裤带系紧了松了,都是一拳过来……夜里起夜八九回,回回都像打仗……”
话音未落,李茂德毫无预兆地突然烦躁起来,喉咙里出困兽般的“嗬嗬”
声,双腿开始胡乱踢蹬。
王秀英猝不及防,被一脚踹在胸口,“咚”
的一声闷响,她整个人向后踉跄,重重撞在冰冷的土炕沿上,疼得她瞬间弯下了腰,脸皱成一团,倒抽着冷气。
“妈!”
李建军惊怒交加,一步抢上前扶住母亲,对着炕上暴躁扭动的父亲吼道,“爸!
你看清楚!
这是妈!”
李茂德的动作有瞬间的停滞,浑浊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