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家的一个远房侄女,难得来串串门。”
“叫……叫晚晴?”
老李喃喃地重复着这个名字,觉得这温婉的名字配着那张脸,竟有种说不出的熨帖,“啧,真是……真是像画上走下来的人似的。
仙女儿一样……”
他搜肠刮肚,也只能挤出这些苍白无力的词。
桌上几个半大的孩子哧哧地偷笑。
我妈也忍俊不禁,瞥了一眼旁边安静夹菜的苏晚晴。
她垂着眼睫,小口地吃着碗里的青菜,动作斯文得挑不出一丝错处,仿佛饭桌旁关于她“仙女儿”
的议论,不过是掠过耳畔的一缕清风。
“老李头儿,看呆了吧?”
我妈笑着打趣了一句,饭桌上的气氛松快了些。
老李嘿嘿干笑了两声,老脸微红,心里头那点被惊艳到的窘迫和说不清道不明的痒意,在饭桌的哄笑和家常的闲谈里,似乎暂时被稀释了。
他看着苏晚晴那安静柔顺的侧影,那近乎完美的仪态,心里模糊地想:这样神仙似的人物,该配什么样的好人家?日子该过得多顺遂如意?
然而,胡同这张老旧的蛛网,从来兜不住任何秘密。
关于苏晚晴的“真容”
,如同深秋腐烂的落叶下滋生的霉菌,在老李心头那点被美色蒙蔽的缝隙里,悄无声息地蔓延开来。
消息最初是从我妈和我爸压得极低的夜话里漏出来的。
老李家的土炕紧贴着隔壁院墙,夜深人静时,那边一点叹息都能听得真切。
“唉,你说晚晴那丫头……心性怎么就那么狠?”
是我妈的声音,带着深深的疲惫和一种习以为常的无奈,“她娘,我那苦命的表姐,真是活活被她气出病来的……才多大?十五?十六?就敢叉着腰,站在自家门口,指名道姓地骂她亲娘‘李桂枝是个老不死的’!
街坊四邻都围着看啊……唾沫星子都能淹死人……”
老李在黑暗里猛地睁大了眼睛,几乎以为自己听错了。
那张温婉如画的脸上,能迸出如此刻毒的语言?他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耳朵贴紧了冰冷的土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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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爸沉闷的叹息像块石头砸在地上:“谁说不是。
她娘那会儿病得下不来床,想喝口热水,她嫌麻烦,把碗都摔了……后来人没了,她一滴眼泪都没掉,反倒埋怨办丧事花钱……亲闺女啊!”
墙那边沉默了很久,只有粗重的呼吸声。
老李的心也跟着沉了下去,像坠了块冰。
那张曾让他魂牵梦萦的“仕女脸”
,第一次蒙上了一层阴翳。
紧接着,是婆家那边的消息。
苏晚晴嫁得不算顶好,但男方家底殷实,是附近村镇上开杂货铺的。
嫁过去没多久,那原本还算和睦的一大家子,就彻底翻了天。
消息是婆家那边一个远亲来串门时,在我家院里,当着几个老邻居的面,拍着大腿倒出来的苦水。
“……简直是请了个活祖宗进门!”
那远亲是个快嘴的妇人,唾沫横飞,“老太太那么大年纪了,端个饭碗手抖了一下,洒了点汤水在她新做的缎子鞋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