腊月二十八,清晨五点半,王大山就醒了。
他轻手轻脚地穿衣下床,生怕惊动了睡在隔壁的城里亲戚。
推开房门,一股寒气扑面而来,他缩了缩脖子,朝手心哈了口白气。
鸡圈里那只养了三年的老母鸡似乎预感到了什么,在笼子里不安地踱步。
王大山伸手进去,轻轻抚摸它的羽毛:“老伙计,对不住啊,可你是咱家最好的东西了。”
“爸,我来帮您。”
女儿小慧也起床了,眼睛还带着睡意,手上已经利落地系好了围裙。
“再去睡会儿,天冷。”
王大山心疼地看着女儿。
“不冷,妈说今天要做八菜一汤,咱得早点准备。”
小慧说着,已经开始洗刷灶台。
厨房的灯泡昏黄,映着父女俩忙碌的身影。
王大山杀鸡的动作干净利落,烫水、拔毛、开膛,每一个步骤都小心翼翼,仿佛在完成一件艺术品。
这只母鸡平时可是家里的宝贝,一天下一个蛋,从不间断。
媳妇李秀兰身体不好,这些蛋大都留给她补身子。
“爸,舅舅他们会喜欢咱家的菜吗?”
小慧一边剥蒜一边问。
“城里什么都有,咱就图个心意。”
王大山嘴上这么说,手里却更仔细地剔除鸡皮上每一根细小的绒毛。
天刚蒙蒙亮,李秀兰也加入了准备。
她从地窖里拿出珍藏的干蘑菇、腊肉,又去菜园里现拔了萝卜、白菜。
萝卜带着泥土,白菜沾着露水,水灵灵的。
“这萝卜甜,城里买不到这样的。”
李秀兰反复清洗着蔬菜,确保没有一点泥沙。
上午十点,门外响起了汽车喇叭声。
王大山在围裙上擦了擦手,小跑着出去迎接。
黑色轿车停在泥地院坝上,与周围的土墙柴垛格格不入。
表哥赵明远摇下车窗,眉头微蹙:“这路太窄,车不好停啊。”
“对不起对不起,早知道我把柴垛挪一挪。”
王大山连忙道歉,仿佛是自己做错了事。
赵明远和妻子周敏先后下车,他们的儿子赵子轩则戴着耳机,低头玩手机,直到母亲推了他一把才不情愿地抬起头。
“快进屋坐,外头冷。”
王大山热情地招呼。
周敏站在门槛前犹豫了一下,从包里拿出几张鞋套:“大家套上这个吧,乡下土大。”
李秀兰脸上的笑容僵了一瞬,很快又恢复如常:“应该的,应该的,咱家地糙。”
客厅里,小慧早已摆好了瓜子花生。
赵子轩抓起一把,尝了一粒就吐了出来:“这瓜子怎么这么咸?”
“自家炒的,可能盐放多了。”
小慧脸红到了耳根。
周敏轻轻碰了碰儿子,转移话题:“这房子有些年头了吧?”
“老宅了,我爷爷那辈盖的。”
王大山有些自豪,“梁都是好木头,结实数。”
赵明远打量着斑驳的墙壁:“该翻修了,现在城里都兴小洋楼。”
厨房里,李秀兰正在炖鸡汤。
小慧悄声说:“妈,表哥好像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