抛出了一个残酷的数字:“王爷,海外贸易,特别是对日本的贸易,是我东宁最大的财税来源,可早在红营占据江浙之前,我郑家来自海上贸易的总收入,相较于国姓爷时期的全盛年代,已然锐减至不足十分之一!饷银来源,几近枯竭!”
“十分之一……”郑克塽喃喃重复,这个数字让他感到一阵眩晕。他虽知财政困难,却没想到竟已恶化到如此地步。
“海外贸易锐减,田赋同样也不乐观!”陈绳武话锋一转,指向另一个致命的困境:“于大陆之上,我们虽然占据着闽东那些福建最为肥沃的沿海地区,但是这些肥沃的田地,根本没法给我们提供多少税赋,因为红营从来就没有松懈过对闽东村寨的渗透,他们的武工队、游击队闯进来,攻击倾向于我们的官绅地主、袭击我们的小股征粮队和官府衙役,还鼓动村民百姓搞什么农会之类的群众组织,带着他们抗租抗税。”
“我们的统治只能维持在大城、县城之中,可大城县城里头又产不了粮食,反倒是数十万的城民嗷嗷待哺,还需要我们拿粮食去喂饱他们,我们非但无法从这些州府获取税赋和人力补充,反而需要不断派兵镇压‘匪患’,保护那些依附我们的士绅地主,根本入不敷出!”
“至于台湾岛上,王爷,如今我们能够牢固掌握的,还是台南和台北的部分沿海区域,这些地方经过国姓爷和先王两代开发,已经是到了极限,且为了维持海外贸易这条财源,许多田地种植的是蔗糖之类的作物,稻米供养大军已是勉强,粮食储备也是捉襟见肘。”
陈绳武转过身,面对郑克塽,语气沉重无比:“王爷可知如今台湾米价几何?较之国姓爷时期,已暴涨五倍有余!臣下听闻,鹿港、凤山等地,已有贫苦百姓被迫剥取树皮,混以杂粮充饥!长此以往,不需外敌来攻,内部生变,便足以撼动社稷!
“可若是想要开垦新田,便只能向台湾岛内腹地深入,耗日持久不说,台湾岛腹地还生活着许多高山蛮,对咱们一贯是不怀好意的,强行开垦,必然引发激烈冲突,驱逐乃至剿抚高山蛮,又需要筹备大量的钱粮,咱们本就是因为缺粮去开垦,反倒又要花费更多的钱粮,岂不是连老底都得亏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