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底下最刁的那只白眼狼!”
采英骂完,就要求他带木漪去治病。
谢春深平静笑:“凭什么。”
“前几日家人过寿辰,买了肉酒,我家已没有余钱,她不上工,这几日的工钱也还没能拿回来!”
采英理所当然,“你还问凭什么?凭你欠我们家的五年恩情!”
一场战乱,加上一段不长不短的光阴,将这个恃宠而骄、锦衣玉食的妇人变得尖酸刻薄,她没了丈夫依仗,便全靠对未来的伶仃幻梦,来支撑这弹尽粮绝的生活。
谢春深看透这一切。
他站在那里垂手,并没搭她这个腔,反而莫名其妙地问起:“小舟是谁?”
采英皱起眉,指向旧榻:“是她,是她的乳名!
你们也算青梅同窗,你竟不曾知?”
谢春深笑笑。
“青梅我不敢攀,虽是同窗却也不熟,何况男女有别,所以我不知。
再说木先生告诉过我,她的小字是千龄。”
“你倒是撇的干净!
既然不想救人,那就滚出去,”
采英怒喝,“别再碍我的眼!”
“让我看看。”
谢春深走近,面对着几乎是另一个曾经的自己,他抬手便摸上她的脖子,烫得吓人。
采英有些惊诧,立即上来将他的手甩开。
昏暗的四壁里,空气木冷,她一脸了霉般的晦气:“你觉得你长得好看,就可以对我的女儿为所欲为了?我告诉你,我看不上你!
也看不上这里的任何一个人!
这是个小地方,世风日下,我虽然因老小生计平日苦她,但她的清白旁人还别想玷污!”
“夫人想太多。”
谢春深背过手,捻了捻他指尖那种掐脖的温度,像摸了一把新火,他笃定:“还不看医,她就会死。”
“”
“不死,也会烧傻。”
“我背她去就医,你扛她起来。”
谢春深将她背在身上,软而烫灼的一团,他疾步去县内唯一一家医馆。
长这么大,谢春深第一次有心情救人,但仍旧不是出于报恩或者怜悯一类的情绪,而是源自一种见不得光的,不好被直接剖拿出来,让外人知晓的私心。
他好不容易遇到了一个活得比他还惨的人。
要是这个人就这么死了,他还怎么暗自庆幸,暗自欣慰下去?
时隔五年。
一声濒死的呻吟,像鱼的刺,忽然戳入谢春深的耳膜。
他从被自己撕成碎片的过去中回过神,回到田介斋,望向身下女子红到异常的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