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水,水满又压倒了荷叶,她要婢女将折断的叶片剪来,当做遮阳的大帽画面浮现于脑海之中,朦胧模糊,她早已成了看客。
可心房上的倒刺,却被这阵旧日的夏风给抚平,不再叫嚣。
“一个弃名,你也拿出来激将我?
我告诉你,没有用的。
我是厌恶过去,可我并不会厌恶过去的自己,无论何时,我都有在努力生活。
反倒是你,你欺压恩师之女,不配拥有‘春深’这两字,我爹是瞎了眼,当初非要教你断文识字,还与我吃喝同桌,书成同窗。
看啊,是你求着高攀了我家,没有我爹的同情,你就会一直被人叫作小蟹,欺在泥里,烂在穷乡僻壤!”
谢春深压抑着呼吸,昏室里相抵亲密的衣料,因他的情绪起了颤动。
他抬手,手于空中捏拳。
最后将她一丢推了出洞。
“诛心之计,现已入木三分,我劝你,少惹我动怒。”
他目光中有狼被追杀一般的凶光,恶狠狠道:“滚!”
怎么。
被说怕了?
木漪轻蔑一笑,兀自离去。
那日山水集结束时已经天黑,皇帝想就宿在顾老先生家,派人去宫中传了信,但行酒令中途,还是被皇后身边的秋元给催了回去。
木漪等人也都跟着回宫,她吹灯躺下时已经起更,外头春寒料峭,有只情的猫儿在黑夜里凄厉叫唤,辗转中夹杂痛苦,她听着这猫叫声,迷迷瞪瞪睡不过两时辰,便又被日光照醒。
起身理了下思路,在镜子前练了练最得体的笑容,便梳洗换衣往皇后宫中去,她到时江磐正挽,宋内司捡一枚珍珠宝石制成的牡丹金钗,在她髻上斜插。
江磐略略递来一些余光,木漪便扬起那最得体的笑,不张扬,也不勉强,看着只让人觉得自内心。
江磐没有多看,冷淡道:“干什么。”
“呈娘娘话,小女昨日去了山水集问药求医,这一大早,就是提着东西,来您这复命的。”
她卑躬屈膝地弯腰站在那里,举起手中锦盒,将头低了再低,锦盒举了又举:“小女有求得一些民间药方和几味宫中缺着的西域草药,请娘娘为九夫人过目,小女再送去医药署。”
江磐忽而一笑,抬手挥退宫内内外人,连宋内司都退了出去,另又将门带上。
她勾勾手,木漪便碎步上前,跪坐在她身后,锦盒搁于膝上。
江磐手方要去案上摸梳,木漪已将梳接了过去,想要像宋内司那样替她陈上,却被她狠狠打了手。
她诚惶诚恐地看梳子落地,还想磕头赔罪,江磐不耐烦:“方才在那些人面前,你演谦卑,吾也陪着。
现在就你我二人,你倒也不必入戏太深。”
说罢,自己捡了梳子敛掉碎,在镜前左右转头端详容貌,“一大早来献殷勤说罢,来干什么来了。”
木漪抬起头来,就见她五根指甲刮着眼角的纹路,眉头紧蹙,木漪松袖露膝,将锦盒捧着,放在那堆金玉珍珠的饰堆里。
“为娘娘送来这个。”
江磐挑眉。
木漪进一步,将锦盒打开。
温润的光,湖水一般,映衬在她们二人面上,江磐看向木漪:“解释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