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顿狼吞虎咽。
之后,她还是抗拒喝药,“我不要当第二个张镜……”
“你死了没有意义,我不会让你死,”
木漪抬碗向前,贴上她唇,“这里面只有益母草和人参,没有毒,对你跟孩子都好。
刘玉霖,我不仅不会害你,还会将你照顾周全,起码,得先养养你身上削掉的肉。”
她无措,“为何……呢……”
“因为我还要用你跟你的孩子,跟陈家要个好处。”
她逼着刘玉霖将药服下。
刘玉霖还不知道陈澈死了,木漪瞧着她喝药时汪海般汹涌的眼泪,保胎为上,一时,也没有再张口。
谢征与陈澈的死,让两边的军士都大受刺激,开始不分昼夜地疯狂厮杀。
谢家重创陈擅两位叔伯,还俘虏了几个军中校尉,自己军中的将领转眼也已杀残了一半,可即便如此,谢军还是在反军的逼迫中一步一步后退,一群伤将残兵直退到了洛阳关下歇战。
夕阳里,金红的霞光普照大道,可大道上,只有尸山血海。
谢镇胯下马儿久未进食,精疲力尽地低鸣,他亦然几天几夜未曾合过眼,此时双目炽灼,闭眼迎面沐浴着这朝霞,脸上的痂口与烧伤被朝阳一抚,火辣辣的刺痛。
再睁眼时,眼中早已蓄满了泪水。
他还记得,当初谢征是在这里领兵出关,也是如此遥望洛阳宫中方向。
当下紧咬腮帮,才勉强克制住那种从内而外,因绝望而钻心的颤抖。
一声叹息传来:“二郎君,别哭。”
谢镇抬起头。
副将领脖上与手臂也缠了纱布,脸上已被灰尘罩盖,沧桑至极。
谢镇摇头,痛恨起自己,痛恨自己的无能为力:“还有什么希望……”
“小郎君活下去,留存住将军的血脉,便是希望。”
副将领抱拳劝他,“郎君带俘虏走吧。
一门之隔内就是曹凭的兵马,我等,这就送小郎君入关避战。”
“不要,我不走!”
谢镇摇猛了头,两行憋住的泪水也在这动作中被甩了出来。
“而且这算什么?即便我躲一时,又能躲一世吗?他们要的是整个洛阳,遑论曹凭,是根本谁也躲不掉了,我是不擅战,可我是谢家子,大哥和父亲都在战中丧命我如何能当逃兵?我要与你们共进退!”
副将领也红了眼,还是忍住情绪,沉声道:“小郎君还不明白?曹军分文不予,两万大军都躲在城内养精蓄锐,连最好的火力,兵器和人马都被他夺去集中在城内,谢家因此被耗尽,可这是我们的命。
谢将军说过,‘享君食碌,为君亡命’,何况洛阳谢氏的尊荣已享三代,即便朝廷不仁,曹凭不义,皇后违天,陛下无眼,我们都不曾怨过。
早是看淡生死,随时马革裹尸了。
撑到今日,上无愧圣君,下无愧百姓!
谢家是顶了曹凭的缺,当了替死鬼。
这曹凭若还有一点良知,此时就该接小郎君你入城!”
谢镇抹掉脸上干涸水痕,蠕动唇瓣,摇动他肩:“我不想逃……是不是,是不是还有什么你没说……”
副将展露出一种悲痛的神色:“曹凭要将城门浇铁焊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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