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夹着尾巴做人,生怕哪天就被弹劾到皇帝脸上,第一个拖出去杀鸡儆猴。
就在这么危如累卵的关头,一名年仅二十五岁的翰林待诏忽然无故失踪,一查才知道,他竟利用职务之便伪造文碟,带着一个孩子离开了金陵城。此事一出,举朝哗然,大理寺惊慌失措地提案重审,这才审出狱中崔家最小的那女孩并非原主,早就被人掉包了!
皇帝气得砸了砚台,金吾卫当夜冲进乌衣巷,不由分说从各家宅邸抓走了与前太傅交往最亲密的高官十余人,一场动荡朝堂的清算就此开始。
时隔十多年再想起那场荒唐闹剧,郭正茂仍觉胆寒,谁又能想到,他面前这个一脸病容的文弱书生,居然是个敢在天子眼皮子底下带着朝廷重犯潜逃的亡命徒?
他岂止是胆子大,他简直胆大包天!
关之洲却笑了笑:“大人既然心知肚明,却没直接叫人把我绑了,反而请我喝酒,也是不遑多让。”
郭正茂深深地叹了口气:“我有的选吗?你就是故意让我发现的,允恭啊允恭,比起诗书,我看你的胆子才是一绝,万一我悄悄记下一状,献给宫里那位,换一世荣华富贵呢?或者我害怕被连累,哪怕得罪魏王也要和你撇清关系呢?你就不怕?”
“郭大人不是这种人。”关之洲神色自若道:“富贵都得险中求,您如今日子过得安安稳稳,何必趟这浑水?至于连累……”摇了摇头:“大人没有那么狠心。”
若他真能因为害怕就出卖故交,当年也不会多此一举地上书帮同僚求情,结果害得自己也被牵连革职,流放岭南了。
郭正茂唯有苦笑,又喝了一口酒:“我听他们说,你打算留在毫州城,那孩子呢,你有什么打算?”
刚才灌得太急,这会儿酒劲上来,关之洲略感头晕,揉着额角沉吟道:“不急,她还小,等她再多走一走,看一看,想清楚了再做决定也不迟。”
郭正茂听他这话,似乎还有言外之意,琢磨了一阵,试探道:“你要是想在毫州城安顿下来,身份文书之类,我都可以帮你办妥,若不嫌地方破陋,还可在衙门找个闲差,薪俸虽不多,可供吃穿用度。”
关之洲笑道:“多谢大人的好意,但关某已经安顿了十多年,还是想四处走走,见见老朋友。郭大人有什么推荐的好风景么?”
郭正茂也就听懂了,默然良久,起身拿纸笔:“我还是给你写下来吧。这么多年,有些退了,有些变了,风景也换了一茬又一茬,与当年大不相同了。”
书房便安静了下来,酒壶推到桌角,只剩下两人压低声音的密谈,直到后半夜才渐渐停下。
郭正茂说得口干舌燥,一壶酒倒空了一半,还真拿来润了嗓子,末了已经喝得有些晕乎,大着舌头一个劲地拍关之洲的肩:“允恭,十三年了啊,谁也不知道,谁也没发现,辛苦你了……”
关之洲没喝多少,人还清醒,哭笑不得地卷起名单收好:“不辛苦,世外桃源跟仙境一样,十三年一晃就过了。”
郭正茂双眼顿时瞪得浑圆,伸手指着他:“仙境?好啊,我们这些余党,杀头的杀头,流放的流放,都活得如履薄冰,你却跑去天上舒服了。你瞧瞧我,浑身是病,说实话,你见我第一眼还认得出来吗?”
“大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