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9章 老鼠药上(4 / 6)

有本事的人。

他觉得自己宁愿在修车店里当一名满身油灰的技工,有活儿时就使劲地干,没活儿时就坐在店里头喝着啤酒,用那台厚重的老电视看球赛或电影。

他们都说这些体力活儿很辛苦,可是在小刍眼里店里的工人却过得很快活,至少很简单。

他们干活就是干活,累就是累,休息也就是休息,从来不用担心上一次考试的成绩是否会叫老师对你皱眉。

他们不顺心的时候就大声说粗话,骂人或是吐唾沫,不必费心思去猜。

在所有工人当中,蔡绩是年纪最小的,起初只能给车补漆,调色或是上腻子,要么把扎进轮胎里的东西起出来。

后来他开始学钣金,把铜钱状的焊垫一个个打进凹陷的翼子板。

他会一边跟小刍说话,一边逐个拉扯焊垫,做出筋线,再用锤子平整板面,抹去孔洞。

这整个过程在小刍看来都奇妙万分,如同一场神秘的巫术仪式。

当凹陷的金属面恢复如新,他感到自己也得到了某种程度的康复。

那个被烦恼与恐惧击打得七零八落的自我在这场仪式中得以疗愈了。

他想到即便自己不能成为学校里最成功的学生,那也并不说这世上就只有无尽的劳累和痛苦。

蔡绩就活下来了,并且也能干些很有意思的活计。

他当然不会以为这样的生活是完美的。

虽然汽修店里并不缺乏笑声,有时是因为一个转得跟陀螺似的方向盘,有时是因为某扇天窗打开时总会出放屁似的怪声。

他们的苦恼也摆在眼前,像是送来维修的特种车找不到现成的配件(在这一带似乎总是有这种情况,没多少人把款式正流行的好车送到这犄角旮旯来);干的活儿又累又脏,有时还要挨骂,工资却似乎永远都不够花。

工人们几乎不讨论未来,至少不像他父母那样热衷于规划。

他们也谈到回老家盖房子,或者相亲找对象,那对小刍来说都是只存在于词汇中的事情,永远不会真正实现。

因此,汽修店的日子将会永无止境地延续下去。

他会跟蔡绩说学校里的那些人,说老师总喜欢在课上谈论自己那个读市重点的儿子,还有将来的世界将会多么艰苦。

大部分时候总是他说,蔡绩则边干活边听着,衣服上全是乌黑的油垢,染过色的头耷拉到脑袋后边。

他不大吭声,可是小刍知道他确实在听,因为他偶尔也会给一两句评语。

他管那些对小刍露出奇怪微笑却从不肯在食堂靠近他的同学叫作“依仗家世作威作福的小人”

,还说“有钱人连路上看见一坨狗屎都会以为配不上自己的身份”

这些话当然都是不好的,至少学校里的老师不会喜欢听见,可小刍却忍不住觉得很好玩。

他的父母也会骂城里人,也会对着马路上开过的豪车出羡慕而鄙夷的叹息,揣测会不会是某个官员的亲戚,但他们谁也没有蔡绩说话时的那种调子。

这其中的不同小刍很难讲清楚,但他仍然认为蔡绩就是和其他人不一样。

尽管他们都是平凡、庸碌又无知的人,都是这世界上最不起眼的小蚂蚁,蔡绩也比他更懂得如何应付这个叫他们讨厌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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