建康城内,含章殿的铜漏滴答声在一片死寂中格外刺耳。
宋文帝刘义隆的指节重重叩击着御案,案牍之上堆叠的战报已积至半尺高。
最上面那份墨迹未干的急报上,“江夏告急”
四个大字牵动着他那脆弱的神经,被他用朱笔大大的圈了起来。
殿外的梧桐叶被七月的热风卷得哗哗作响,像极了西线传来的厮杀声,搅得他心烦意乱。
“襄阳被围已逾十日,上庸失守,派出支援江夏的援军刚过竟陵。
。
。”
刘义隆的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他抓起案头的玉珏狠狠攥在掌心,玉纹硌得他掌心生疼。
这枚自登基时佩戴的“镇国珏”
,边角已被他连日的焦虑磨得亮,“拓跋焘这老贼,之前竟然装起了孙子,现在又玩了手声东击西!”
“如今我大宋之局势已危如累卵,飞虎军在黄河北岸已无意义,朕想要召回王弟,不知众位爱卿意下如何?”
阶下的群臣鸦雀无声,吏部尚书江湛的广袖在颤抖,他前日还在奏折中称颂“飞虎军北进神,河洛指日可复”
。
没想到形势急转直下,此刻江湛却只能盯着靴尖的尘土,不敢抬头。
唯有几位老臣神色凝重,右卫将军沈庆之的铁刃甲在烛火下泛着冷光,甲叶间露出的箭疤是元嘉七年北伐时留下的,此刻却因愤怒而微微颤动。
“陛下,”
沈庆之率先出列,铁甲与地砖碰撞的脆响打破了含章殿内的沉寂。
“拓跋焘虽分兵南下,然其主力仍困于襄阳城下,刘义宣将军的荆州军守城经验丰富,短期内必无忧患,江夏援军也已在救援路上,北魏不擅舟船之战,江夏、建康看似凶险,实则无虞。”
“倒是黄河北岸,辛元帅正乘胜追击,已收复碻磝等三城,此时召回,岂非前功尽弃?”
他顿了顿,抬手叩击着腰间的虎符,符上“镇北”
二字在火光中跃动:“昔汉高帝困于荥阳,仍令韩信继续北伐,终成天下之大业。
今辛弃疾正如当年韩信,若掣其肘,恐失河北民心,北伐之期将遥遥无期!”
“沈将军所言极是!”
御史中丞袁淑亦上前一步,紫袍上的金线云纹在晨光中虽显郑重,却无半分谄媚。
“微臣附议。
《孙子?九地》有云‘将军之事,静以幽,正以治’,辛元帅在河北整肃军纪,安排守军屯田兴利,进攻势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