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泉别院的日子,表面平静,内里却暗潮汹涌。
我如同被精心呵护的琉璃盏,每日在楚乔近乎偏执的紧张和葛长老锲而不舍的汤药针灸中度过。
那缕微弱的胎息,像狂风中摇曳的星火,时明时暗,牵动着所有人的心。
洛河以铁腕手段整顿了别院的防卫,明哨暗桩层层密布,连只陌生的鸟儿飞过都会引起数道警惕的目光。
她大部分时间留在别院,一方面亲自督导我的“安胎大业”
,另一方面,开始系统地帮助楚乔恢复记忆和武功。
楚乔的进步是惊人的。
或许是母亲和爱人身处的险境刺激了她,或许是回归的本能驱使,她如同久旱的禾苗逢甘霖,疯狂地吸收着洛河传授的一切。
寒山盟的独门心法、精妙剑招、乃至那些隐匿、追踪、用毒的手段,她都以一种令人咋舌的度重新掌握。
她眼底属于“荆小六”
的温和懵懂逐渐褪去,属于“楚乔”
的锐利、果决和领袖气质日益凸显。
然而,孕期的反应也开始找上我。
原本就虚弱的身体,变得更加敏感。
汤药的气味、偶尔油腥的食物,甚至清晨过于清冷的空气,都能引我一阵翻江倒海的干呕。
整个人恹恹的,提不起精神,时常靠在榻上,看着楚乔在院中练剑的身影出神。
她练剑时心无旁骛,身姿矫若游龙,剑光霍霍,带着破开一切阻碍的决绝。
每当这时,我抚着依旧平坦的小腹,心中便涌起一股奇异的感觉——那里有一个小小的生命,正在我与她之间某种越常理的联系中,顽强地生长。
这感觉冲淡了身体的种种不适,也让我对未来的险阻,多了一份必须坚持下去的勇气。
这日午后,我刚服下一碗安胎药,正强压着喉间的恶心,楚乔练完剑,带着一身薄汗和清新的气息走进来。
她看到我苍白的脸色,立刻蹙起眉头,快步上前,用微凉的手背贴了贴我的额头。
“还是不舒服?”
她的声音里满是担忧,“我去叫葛长老再来看看。”
“别,”
我拉住她的手腕,勉强笑了笑,“老毛病了,葛长老说这是正常的孕吐,过了这阵子就好。”
她在我身边坐下,目光落在我小腹上,眼神复杂,有初为人母(尽管方式特殊)的无措,更有沉甸甸的责任。
“辛苦你了。”
她低声说,伸手轻轻覆盖在我的手背上,掌心温热。
我们静静坐了一会儿,她忽然说:“母亲今日与我商议,待你胎象再稳固些,我们便秘密返回寒山盟总部。
这里毕竟靠近京城,宇文家的眼线太多,终非久留之地。”
我点点头,这是意料之中的决定。
寒山盟总部隐蔽安全,更适合养胎,也便于洛河统筹全局,对付叛徒和宇文怀。
“只是……”
楚乔顿了顿,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在离开之前,有些账,必须要清算。”
我知道她指的是那晚的刺杀,以及幕后主使宇文怀和那个乌先生。
“你有计划了?”
我问。
“母亲已有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