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都好……”
知渊指着园里的生命树,“那树……一百年了吧?当年移来的时候,才这么点……”
他用手指比了比,指尖颤巍巍的,“如今能护着小苗了……”
“是,一百年了。”
杨月轻声说。
她想起五十年前,知渊还能蹲在田里看苗,如今他连坐都坐不稳了,可只要说起幼苗,眼里就有光,像藏着颗小太阳。
“对了,赵伯家的丰年……怎么样了?”
知渊忽然问。
张峰叹了口气:“走了三年了。
走的时候让他儿子赵承丰把灵田的账本给我,说要记着当年亩产千斤的事,别让后人忘了。”
知渊点点头,没说话,眼角却湿了。
赵丰年是赵小树的儿子,当年管着几十亩灵田,神源里的土法则稳得很,笑起来眼角的皱纹和赵小树一个样。
他走的时候,青木城刚扩成城,灵田里的稻子正黄,赵承丰就在田埂上插了块木牌,写着“丰年之田”
,每年收稻子都先往牌前摆碗新米。
“还有小阿禾……”
知渊又问,声音更低了。
“也走了。”
杨月轻声说,“去年冬天走的,走的时候执禾刚熬好留春膏,她抹了点,说香,就笑了。”
知渊嗯了声,慢慢闭上眼睛。
阳光透过生命树的枝叶洒下来,落在他脸上,暖烘烘的,像盖了层薄被。
园里静悄悄的,只有幼苗舒展叶子的轻响,和远处灵田里传来的吆喝声——是赵承丰在教年轻人用土法则引活水,声音亮得很,像他爹当年。
过了好一会儿,知渊忽然睁开眼,看着杨月:“娘亲,我……我想喝口灵酒。”
杨月愣了愣,随即笑了:“好,给你拿。”
她回头让星垣去取张峰藏的灵酒——那酒是用星蕊花和新收的灵稻酿的,藏了二十年,香得很。
星垣很快拿来酒,执木用小杯倒了点,递到知渊嘴边。
知渊抿了口,笑了,眼角的皱纹里落了光:“香……比当年石万山的酒还香……”
提到石万山,园里静了静。
这些年,老朋友们走了不少。
黑石宇宙的石万山,火修镇的那个梳高髻的火修姑娘,还有杨逸臣的后人杨承金……他们都走了,葬在圣林边的矮松下,坟上的字被风雨磨得浅了,可每年清明,总有孩子去摆上灵米糕和星蕊花。
“说起来,”
张峰忽然轻声说,“混沌宇宙来的那些人,就剩星澈他爷爷了吧?”
星垣点头:“是,其他宇宙的主,这五十年走了七个,都是老死的。
我太爷爷说,他们在混沌宇宙时总觉得寿元长,来了神灵界才知道,神徒境和普通人没差,就是多活百十年,该老还是老。”
杨月没说话,只望着生命树。
树影在地上晃,像水流似的,恍惚间,她好像看见百年前的知渊蹲在田里,急得眼圈红;看见赵小树在老槐树上刻“丰”
字,刻得太用力,手都破了;看见杨诗瑶站在灵田边,教杨念冰捏冰纹,指尖的冰锥开了花……那些事明明过了那么久,却像昨天刚生的,连风里的味道都一样。
“太奶奶,您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