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时雨低着头，默默吃着自己碗里的饭，故意将速度放得很慢很慢。她听着身旁陆绪风轻柔的说话声和沈棠女士偶尔碗筷碰撞的细微声响，心里有种难以言说的酸涩和一种固执的陪伴。
直到沈棠女士用完餐，放下筷子，由陆绪风搀扶着离开餐厅，回到卧室，沈时雨碗里的饭还剩下一大半。
陆绪风安顿好母亲后返回餐厅，看到姐姐这才开始真正动筷吃那些已经有些凉了的菜，心中了然，涌起一阵感激。“姐，其实……你不用特意等我的。”他轻声说。
沈时雨却装作听不懂他的话，夹了一筷子青菜，顿了顿才道：“你胡说什么呢？我不过是吃饭慢而已。快吃你的吧，吃完一起收拾。”
或许是被沈时雨之前的“手艺嫌弃”打击到，也或许是看出了沈时雨今晚心情似乎不错，陆绪风今晚做的菜式收敛了许多，都是些他比较拿手的家常菜，虽然味道依旧平平无奇，但至少都在“可以安全食用”的范围内，不至于让人需要鼓起勇气才能下咽。
一顿安静的晚餐过后，两人一起收拾碗筷。沈时雨敏锐地察觉到陆绪风有些欲言又止，动作磨磨蹭蹭，眼神时不时地瞟向她，似乎有话要说，却又踌躇不前。
“想说什么就直接说，”沈时雨干脆利落地将最后一个盘子放进洗碗机，按下启动键，然后转过身，抱着手臂看向陆绪风，“别在那里支支吾吾的，我看着都难受。怎么，我很凶吗？让你这么害怕？”
陆绪风听到姐姐这话，连忙把头摇得像拨浪鼓：“当然不！姐你最好了！我就是……就是想……”他跟在沈时雨身后，从厨房走到客厅，还是有些难以启齿。
“赶紧说，”沈时雨在沙发旁停下脚步，故意板起脸，用手指虚点了点他的脑袋，“等我待会儿回房间了，你再跑来敲门支支吾吾，我可真要揍人了啊。”
陆绪风深吸一口气，仿佛下定了决心，终于鼓起勇气看向沈时雨，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姐，我就是想说……我明天……能不能提前回学校啊？我们开学有个挺重要的考试，我有些必需的复习资料……都放在学校里没带回来。”
沈时雨闻言，转过头，目光平静地看了陆绪风一眼，没有立刻回答，而是问道：“这件事，你是早就计划好的，还是临时决定的？”
“也……也不算是早就计划好的，”陆绪风有些心虚地咬了咬下唇，眼神闪烁，“我……我就是前几天才想起来……”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事实上，他确实几天前就在犹豫了，只是看着姐姐独自面对母亲的冷漠，他总觉得在这个时间点提出离开，像是某种背叛，一直不好意思开口。
沈时雨看着陆绪风这副模样，心里立刻跟明镜似的。她冷笑一声，洗干净擦干的手往陆绪风的肩膀上不轻不重地拍了一下。
她确实是有些生气的，但这怒气并非源于陆绪风想要离开本身，她从来都支持他以学业为重。她气的是他的犹豫和不敢直言。
“陆绪风，我早就跟你说过，你有什么安排，有什么想法，都可以提前、坦率地告诉我。只要合情合理，我不会不答应，也不会拦着你。”沈时雨皱着眉，语气带着明显的责备，“可你明明早就有了打算，却非要拖到现在，卡在最后一刻才说出来？你让我怎么临时调整安排？妈妈这边怎么办？你想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