儿,整天在那么高的地方,
跟一群大老爷们儿挤在一个车间里,汗味儿都能把人熏个跟头!
这像什么话?
将来找对象都难,
正经人家谁愿意娶一个抛头露面、在男人堆里爬高爬低的媳妇?
到时候婆家看不起,邻里说闲话,这日子还怎么过?”
她的话,砸在房间里每个女工的心上,道出了最现实的顾虑。
靠在床头正磕磕绊绊认着扫盲课本上生字的小赵,这时怯生生地抬起眼,小声插话:
“其实……我觉得秀兰姐挺勇敢的。
陈书记大会上不是说了嘛,‘女子能顶半边天’……
要是真能学会开那大铁家伙,成了技术工人,那多神气!
工资肯定比我们现在高不少吧?
而且……而且要是评上了高等级,”她眼里闪过一丝憧憬的光,
“说不定真能像陈书记说的,能申请单独分一间房呢……那不就……”
“你个小丫头片子懂个屁!”
正在纳鞋底的张大姐像是被戳到了痛处,猛地打断小赵,手里的针线活都停了下来,声音尖锐:
“什么半边天?
那都是大会上喊的口号,女人家就是女人家,根儿上就得靠着男人!
还单独分房?
那是给爷们儿、给那些八级工老师傅准备的!轮得到咱们?你做梦呢!”
她越说越激动,转向李秀兰,语气近乎警告:
“秀兰,别听她瞎撺掇!
那点钱,那虚头巴脑的‘神气’,能当饭吃?女人的根本是啥?
是名声,是找个好依靠!
名声要是坏了,脊梁骨都能让人戳断了,那才真是一辈子就毁了!
你到时候哭都找不着调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