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熬,出锅前把猪胰子研碎了放进去,搅匀了再喝。记住,别吃咸的,别熬夜,天凉了及时加衣裳。"
等祖孙俩走了,日头已经爬到了房檐上。岐大夫坐在案前,看着窗外那棵老槐树,想起年轻时跟师父学医的日子。师父常说,消渴病看似都在"渴"和"尿"上,实则根源不同。年轻人多是劳累伤脾,气不升清;老年人多是劳损伤肾,精不内藏。治法自然也得跟着变,就像木匠做活,方的料得用方凿,圆的料得用圆凿,不能一概而论。
正想着,小杨的母亲来取药了。岐大夫把煎好的药倒进瓦罐里,叮嘱道:"这药得温着喝,喝的时候别大口灌,慢慢咽。让孩子别急着上班,先歇两天,等精神头足了再说。"
下午时分,陈老者的孙女也来了。岐大夫特意把装着猪胰子的小包单独包好,反复交代:"这东西得新鲜的才管用,我让肉铺王师傅每天留着,您隔天来取一次。"
夕阳西下时,岐仁堂的木门缓缓关上。药香混着暮色,在老巷里慢慢散开。岐大夫坐在灯下,翻开《金匮要略》,在"消渴小便不利淋病脉证并治"那一页,用红笔轻轻圈出一句话:"男子消渴,小便反多,以饮一斗,小便一斗,肾气丸主之。"
窗外的槐花落了一地,像铺了层碎雪。岐大夫知道,明天一早,岐仁堂的门还会准时打开,会有新的病人来,带着各自的忧愁和期盼。而他能做的,就是凭着这一手医术,这一腔仁心,像老槐树一样,静静守护着这条老巷里的寻常日子。
夜色渐深,药柜上的铜锁在月光下泛着微光。岐大夫收拾好药碾子,吹熄了油灯。诊室里,仿佛还回荡着白天病人的话语,和那些药材在砂锅里咕嘟咕嘟的声响,交织成一首关于生命和希望的歌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