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北汉降将,靠不住。”
潘美皱眉:“王监军慎言。杨将军乃国之栋梁……”
“栋梁?”王侁冷笑,“我看是绊脚石!陛下早有密旨,此番北伐若败,需有人担责。”他凑近潘美,压低声音,“您想想,当年太祖爷……”
话音未落,帐外忽然传来巨响,一名亲兵踉跄着撞入:“报……报!七……七将军闯营了!”
帐帘被猛地掀开,风雪卷着一个血人冲了进来。杨延嗣身披染血的白袍,头发结冰,手里提着半杆断枪。他扑通跪倒在潘美面前,铠甲上的血珠在青砖上砸出朵朵红梅:“潘帅!我父被困陈家谷,快发兵救援!”
潘美霍然起身,却被王侁一把按住。王侁盯着杨延嗣脸上的血污,慢条斯理道:“七将军,这都三更天了,大军早已安营,岂能轻动?再说……杨将军智勇双全,岂会被困?”
“你放屁!”杨延嗣猛地抬头,眼中血丝暴起,“我亲眼见辽军主力围了上去!再不去,我父就……”
“放肆!”王侁拍案而起,“小小偏将,安敢咆哮帅帐!来人,把这狂徒拖出去,杖责二十!”
亲兵们上前拉扯,杨延嗣奋力挣扎,铠甲刮擦地面发出刺耳的声响。他忽然看向潘美,声音里带着哭腔:“潘帅!您忘了当年太原城头,我父是如何救您的?!”
潘美的脸色变了几变,最终沉声道:“七将军息怒,王监军也是为大军安危着想。陈家谷地形复杂,夜战不利,还是等天亮再……”
“等天亮我父就尸骨无存了!”杨延嗣猛地挣脱束缚,扑向案几上的令箭,“我自己去!”
王侁眼中寒光一闪,抽出腰间佩剑掷出。剑刃擦着杨延嗣耳畔飞过,钉入帐柱,震得上面的“帅”字旗哗哗作响。“杨延嗣,你敢违令?”王侁的声音冰冷,“再敢胡来,以通敌论处!”
杨延嗣看着潘美沉默的脸,又看看王侁狰狞的笑,忽然仰天大笑,笑声中带着无尽的悲凉。他猛地拔出帐柱上的佩剑,割下一束头发掷在地上:“潘美!王侁!我杨家若有一人降辽,有如此发!今日你等不发救兵,我便撞死在这帅旗之下!”
陈家谷的月光被硝烟染成血色。杨业的银枪已卷了刃,白马前腿中箭,跪倒在地。他环顾四周,只剩数十名伤兵背靠背站着,盔甲下渗出的血在雪地上冻成暗红的冰。
“将军,辽军退了!”王贵指着远方欢呼。杨业却心头一沉——辽军从未退过,这是要将他们困死在这里。他望向谷口方向,那里本该有潘美的伏兵,此刻却只有寒风卷着落叶。
“爹!”杨延昭的呼喊从谷口传来。杨业抬头,见长子浑身是血地冲进来,身后跟着零星的宋兵。“爹,七弟去搬救兵了,马上就到!”
杨业苦笑一声,用枪支撑着身体:“延昭,爹对不住你……”他忽然呛出一口血,溅在身旁的石碑上。那是块无名古碑,上面的字迹已风化模糊,唯有“忠”字尚可辨认。
就在此时,萧挞凛的声音再次响起:“杨无敌,降了吧!我主耶律隆绪必有重用!”
杨业猛地抬头,银枪指向辽军大阵:“我杨业生为大宋将,死为大宋鬼!”
说罢,他冲向最近的辽兵,枪尖刺入敌人胸膛,自己却被背后的冷箭射中。杨业晃了晃,用尽最后力气将银枪插入地面,身体倚着枪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