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怒目圆睁,直至气绝。辽兵面面相觑,竟无人敢上前。
杨延昭抱着父亲的尸身,泪水混着血污流下。他想起七弟临走前的眼神,那是一种要把天地都戳个窟窿的狠厉。山谷里忽然起了雾,将月光筛成碎片,落在杨业凝固的瞳孔上,像撒了一把碎银。
三日后,杨延嗣浑身是伤地回到陈家谷时,只找到兄长和父亲的遗体。他腰间插着三支断箭,据说是突围时被潘美麾下的弓箭手所射。
而真实的史书上,只淡淡记载:“业力战,自日中至暮,果至谷口。望见无人,即拊膺大恸,再率帐下士力战,身被数十创,士卒殆尽,业犹手刃数十百人。马重伤不能进,遂为契丹所擒,其子延玉亦没焉。业因太息曰:‘上遇我厚,期讨贼扞边以报,而反为奸臣所迫,致王师败绩,何面目求活耶!’乃不食,三日死。”
至于潘美,《宋史》说他“坐削秩三等”,王侁则“除名,隶金州”。但在杨家将的传说里,他们早已被钉在耻辱柱上,永世不得翻身。
那年冬天,佘太君带着杨门女将迎灵时,雁门关下的雪下得格外大。有人看见,白发苍苍的老令公夫人在杨业的灵前种下一株青松,说:“我夫虽死,此松犹生,看它何日能扫尽胡尘。”
而在千里之外的汴京,太宗皇帝赵光义接到战报时,听说杨业殉国,他半晌才叹道:“杨业,真乃我大宋的李陵啊……”
无人知晓,他这句话里,藏着多少对忠臣的惋惜,又有多少对权力的忌惮。就像陈家谷口那轮被硝烟染血的月亮,终将隐入历史的云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