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并无半分谄媚,只有对诗句的真心欣赏。他一生见多了趋炎附势之辈,也尝过了世态炎凉,此刻竟有人能透过他的穷困,读懂他诗句里的超脱,心中不由一动。二人就此攀谈起来,从《诗经》到汉赋,从建安风骨到盛唐气象,竟有说不完的话。宗氏对李白的诗作如数家珍,甚至能精准道出某句诗背后的心境;李白也为宗氏的才情所折服,赞其“蕙质兰心,不输男儿”。
这场相逢,正如李白后来在《相逢行》中所写:“相逢情便深,未语可知心。”他从未想过,自己年近花甲,竟还能遇见这样一位懂他、敬他的女子;而宗氏也不顾旁人眼光——在世人看来,李白不过是个罪臣获赦、穷困潦倒的老者,与她的名门出身相去甚远——却早已将这份“知己情”,悄悄藏进了心底。
宋州一别后,李白与宗氏仍常有往来。宗氏知晓李白居无定所,便时常送些衣物、米粮;李白也常将新作的诗稿送与宗氏品鉴,宗氏总是细细研读,时而提笔批注,时而与他探讨字句的斟酌。
日子久了,宋州城内便有了流言。有人说宗氏“自降身份,与罪臣为伍”,也有人劝她:“你乃宰相之后,何愁觅不到名门公子,何苦要跟着一个漂泊无依的老者?”面对这些非议,宗氏却异常坚定。她对身边人说:“太白先生有旷世之才;虽老,却有赤子之心。我所求者,非荣华富贵,乃一生知己耳。”
一日,李白在宗氏的别院中小坐,见院中有一株梅树,正傲然绽放,便触景生情,对宗氏道:“我这一生,如断梗飘萍,如今得遇姑娘,实乃人生幸事。只是我年已老迈,又身无长物,恐委屈了姑娘。”
宗氏闻言,起身走到李白面前,目光坦荡:“先生何出此言?我爱慕先生之才华,敬仰先生之品格,愿与先生结为连理,同甘共苦。”
李白闻言,老泪纵横。他一生漂泊,历经坎坷,从未有人如此坚定地选择他、接纳他。这份情谊,比任何东西都珍贵。
关于二人成婚的细节,史籍中并无详载,但《旧唐书·李白传》曾提及其“晚好黄老,度牛渚矶,至姑孰,悦谢家青山,欲终焉”,而宗氏的陪伴,正是他能在晚年“悦谢家青山”的重要原因。
婚后的日子,虽不富裕,却充满了温馨。宗氏将家中打理得井井有条,她知道李白嗜酒,便会在他饮酒时备好醒酒汤;知道他爱读书,便将书房收拾得窗明几净;知道他常因回忆往事而感伤,便会陪他在庭院中散步,听他诉说年轻时的仗剑江湖。
李白的心境,也变得平和。他不再执着于仕途的失意,也不再为漂泊的命运而悲叹,转而将更多的精力投入到诗歌创作中,笔下的诗句也多了几分烟火气。他的诗作也从“白发三千丈,缘愁似个长”的悲戚,渐渐被“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温情所取代——这些温情的诗句,多半是写给宗氏的。
闲暇时,二人还会一同游历山水。他们曾去宋州城外的梁园,那里是汉代梁孝王所建的园林,彼时虽已荒废,却仍有“平台为客忧思多,对酒遂作梁园歌”的意境。李白在梁园的墙壁上题诗,宗氏便在一旁研墨;他们也曾去附近的芒砀山,探寻汉高祖刘邦斩蛇起义的遗迹,李白触景生情,写下“芒砀云瑞抱天回,咸阳王气清如水”的诗句,宗氏则轻声诵读,与他共赏山间云雾。
这段日子应该是李白一生最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