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走绝了,全家就得跟着咽气!求您给条活路,让我必要时候能卖点给别人换救命的钱粮!我王大海记您一辈子恩情,但凡同德堂要货,我水里火里也先给您捞上来!”他眼眶微红,胸膛剧烈起伏。
老掌柜叼着烟袋,眯着眼,烟锅里的火星随着他的呼吸明明灭灭,不置可否。
““第二,”他顿了顿,目光扫过那铁皮保险箱,声音带着恳切,“掌柜的,您看得起我,这份情我领!铺子的损失该谁赔就是谁赔,这四十八块货款,我绝不能昧着良心扣您的。但眼下...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他喉结滚动了一下,“我想求您...下一批货,能不能先付一半定金?二十四块就成!等我下批货送到,您验完满意了,当场结清剩下的。我知道这不合规矩,是得寸进尺...可我爹的腿、我媳妇的身子,真等不起了!求您...再帮一把!”
药铺里一片死寂。只有远处隐约传来的联防队哨音和梁上燕子不安的扑棱声。老掌柜盯着王大海布满煤灰却异常执拗的脸,那眼神深处燃烧的火焰,那破釜沉舟的狠劲,恍惚间仿佛穿透时光,与记忆中某个驾着小破船、在风浪里死犟的身影重叠了。他喉头滚动了一下,枯瘦的手指无意识地在落满灰尘的柜面上敲了敲,发出笃笃的轻响。烟袋锅里的火星明明灭灭。
良久,老掌柜长长地、仿佛叹尽胸中郁垒般吐出一口浓烟。他摇了摇头,嘴角却扯出一个极淡的、近乎无奈的弧度:“犟种…跟你爷爷年轻时一个模子刻出来的,认死理,却也…实在。”他不再看王大海,从账簿里抽出一张边缘泛黄、显然是从废纸上裁下的纸片。提笔蘸墨,悬腕,笔走龙蛇地在背面写下几行遒劲有力的字:
立字为契:王大海所出海参干货,同德堂有优先采买之权,价照行市顶格价之七成。若转售他处,须提前三日知会本铺掌柜。空口无凭,立字为据。
写罢,他将纸片推到王大海面前:“喏,加上这个。你既能留条缝喘气,我这铺子的老脸,也算没掉在地上。七成顶格价,亏不了你。”
王大海双手接过那张轻飘飘却又重逾千斤的纸片。粗糙泛黄的纸纹摩擦着指腹,上面未干的墨迹散发着一丝苦香。
他鼻尖猛地一酸,眼前瞬间闪过秀兰蜡黄的脸和爹肿胀的伤腿。掌柜这哪里是规矩,分明是给他开了一条带着体恤的生路!他小心翼翼地将纸片对折,再对折,珍而重之地塞进贴胸口袋里,紧贴着那颗狂跳的心。“谢掌柜!”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哽咽。
“定金呢?”老掌柜没理会他的激动,钢笔尖在墨水瓶口顿了顿,一滴浓墨无声地滴落在收据边缘,迅速晕开一个小圈,“干货没到手,先付钱?这可不合行里的老规矩。后生,你拿了钱跑了,或者下趟货砸了招牌,我老头子找谁哭去?”
王大海没有丝毫犹豫,斩钉截铁:“我拿船押给您!”
“船?”老掌柜眼神一凝。
“我家那艘老木船!就在海边码头上拴着!”王大海语气决绝,仿佛割舍的是自己一条臂膀,“船是破了点,可龙骨是爷爷那辈传下来的好料子,扎实!掌柜的您随时能去看!要是我王大海拿了钱不交货,或者货不对板砸了同德堂的招牌,那船…就归您!”
老掌柜沉默了。他仔细看着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