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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眼神一凝:“不过,光给苗还不够。你救了泵,指出了厂里技术的大问题,这功劳,不能白干。”他转头对一直缩在角落当鹌鹑的张建军喝道:“建军。去财务科,支四百块钱技术指导费。马上拿来。”
张建军如蒙大赦,哪里还敢有半点迟疑,连滚爬爬地冲了出去。
“老王,”周振邦看着王大海,语气诚恳,“这四百块,是厂子给你的技术指导费,也是支持你搞试验田的启动资金。钱不多,是个意思。你拿着,买点必要的家什,改善下条件。”他话锋一转,带上合作的意味,“你那套‘活水养参’的法子,我很有兴趣。你在琼崖村搞,就当我们厂的一个‘外联试验点’。需要什么技术支持,只要厂里有的,你开口。定期把情况反馈回来,要是真成了,摸索出经验,这就是大功一件。对厂子,对你,都是大好事。”
这番话,说得滴水不漏。既给了实实在在的好处,又给了王大海自由,还把他和厂子的利益捆绑在了一起。
王大海听着,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极淡的笑意。
他伸手接过了小李帮忙挑拣出来的、装在两个大水桶里还蔫蔫的几百尾海参苗。
桶很沉,既是负担,也是希望。当张建军气喘吁吁地把一叠用牛皮纸信封装着的、厚实的钞票递过来时,他也没推辞,随手塞进了怀里。
“行。周厂长爽快。”王大海扛起苗桶“这苗,我尽力。有啥进展,我让人捎信过来。您也可以到我那边去参观参观。”
他没再多话,朝周振邦点了点头,又看了一眼库房里那些依旧在生死线上挣扎的小生命,然后转身,大步流星地走出了库房。
门外,夕阳的金辉泼洒下来,落在他沾着油污的肩头。
身后,是国营大厂高大的围墙;眼前,是那片沉默而辽阔的海。一个在惊涛骇浪中悄然锚定的、属于他自己的“海底圈金”梦。试验田的种子,已经攥在了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