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失望痛心的眼神,比李寡妇的唾沫星子更让王大海难受。冰凉的海风卷着咸腥的浪沫,“啪”地抽在他脸上。
一股邪火,混着说不出的憋屈和愤怒,猛地从脚底板直冲天灵盖。
他这些日子拼死拼活为了啥?保船队,斗骗子,差点连命都搭上,不就是为了保住集体的家底,给村里找条活路?
现在倒好,成了祸害集体的罪人了?
他猛地吸足一口气,胸膛高高鼓起,那股憋在胸口的闷气,化作一声炸雷般的怒吼,瞬间劈开了所有的喧嚣:
“都给我闭嘴。”
这一嗓子,声浪巨大。直接震得李寡妇往后一趔趄。
人群像被掐住了脖子,都不敢做声了,只剩下海浪单调地拍打着礁石,“哗哗”
王大海眼里的火苗子“噌噌”直冒,直接说道:
“集体的海?好一个集体的海!”王大海的声音嘶哑,虽然愤怒但是吐字还是清晰:“我王大海,这一阵子,前有组织船队,后面豁出命去跟外面的骗子斗,是为了啥?是为了我自个儿发财吗?那是为了保住集体的船。保住咱们琼崖村翻身的本钱。”
他猛地踏前一步,手指狠狠指向缩在人群之后的王建军:
“王建军。你缩在后头看戏呢?煽风点火的时候你跑得比谁都快,这会儿想溜了?”
“是你,眼红我现在开始赚钱了,不给你家添点,现在怕我带着大伙儿找到新路子,也没带上你家,你就暗生怨怼,你和你家那点见不得人的心思就再也没人理了,是吧?”
“是你,在背后嚼舌根,说我要独吞集体的海,说我撒药毒海,撺掇大家来闹事,想把我这海参田搅黄了,是吧?”
王建军被当众戳穿,脸皮瞬间就涨成了紫猪肝,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你含血喷人。我啥时候…”
“没有?!”王大海厉声打断,一步就跨到王建军跟前,两人鼻子尖都快碰上了!他死死盯着二叔,话语开始连珠炮一样地对着他喷出:
“我现在就把你这些年干的那些‘好事’都抖搂出来?以前我王大海不是给东西,说出来没人听,现在我可是要好好说道了,前面生产队那会儿,偷摸往家顺渔网、藏桐油的是谁?!大前年发救济粮,你克扣斤两、往自家米缸里扒拉的是谁?!去年修船坞的杉木,半夜少了两根,最后在你家柴火垛里找到的是谁?!还有,你到处跟人嚼舌根,说我爹当年出海出事是活该,说我娘守不住家,说我王大海就是个穷命翻不了身的货色!这些屁话,是不是你王建军这张臭嘴里喷出来的?!”
“呃啊!”王建军因为在集体面前被直接戳穿了真相,喉咙里发出一声被掐住脖子的怪叫,浑身猛地一抽,像被抽掉了脊梁骨,筛糠似的抖起来。
额头上那冷汗,“唰”地就冒出来了,油津津的,顺着他那张面无血色的脸往下淌。
腿肚子转筋,再也撑不住,扑通一声,整个人像一滩烂透了的臭泥,直接瘫坐在了湿冷的礁石地上。
嘴唇哆嗦着,想嚎,想辩解,可对上王大海那双洞穿一切的眼睛,只剩下无边的惊恐,一个字也吐不出来。
周围的人群“嗡”的一声,彻底炸了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