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转过头!那只独眼如同精准的探照灯,带着近乎实质性的压力,瞬间锁死在王大海身上。目光锐利如刀,在他脸上、身上,尤其是右肩那道几乎隐没的银痕上,快速而仔细地刮过一遍。那眼神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审视、浓重的警惕,以及一丝挥之不去的、如同看待实验室里刚刚解冻的未知生物样本般的探究与疑虑。他嘴里立刻爆出一串更加急促、带着强烈质问意味的音节,粗壮的手指毫不客气地、直直地戳向王大海,仿佛在指认一个闯入者。
瘦高男人也推了推鼻梁上的单片眼镜,镜片后的目光短暂地从数据流上移开,落在王大海身上。那目光平静无波,却带着纯粹的技术性评估意味,像是在扫描一台刚刚完成维修、需要重新校准参数的机器。他用一种更平板、更缺乏情绪起伏的语调回应了疤痕脸队长几句,似乎在解释着什么,但目光却始终没有真正离开王大海,镜片上的数据流闪烁得更快了。
王大海僵立在原地,如同被无形的冰水浇透。疤痕脸队长目光中的压力沉重得几乎让他窒息,那绝非面对陌生人的普通审视,而是一种近乎本能的排斥和戒备,仿佛他本身就是某种需要被清除的污染源。而瘦高男人的平静目光,则像一道无形的玻璃墙,将他彻底隔绝在外,冰冷的评估感让他感觉自己只是一组等待录入数据库的冰冷数字。
语言。一道巨大、冰冷、深不见底的鸿沟,轰然横亘在他与这陌生世界之间。他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更无法发出任何能被理解的声音。他张了张嘴,干涩的喉咙里艰难地挤出几个破碎的音节:“我…这是哪里?你们…”
他的声音微弱而茫然,如同投入深海的石子,连一丝涟漪都未曾激起,瞬间被疤痕脸队长暴躁的咆哮和机器沉闷的嗡鸣吞噬得无影无踪。
疤痕脸队长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脸上的疤痕也因此显得更加狰狞扭曲。他似乎对王大海发出的“噪音”感到极度厌烦,极其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像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然后又用力指着屏幕,对着瘦高男人吼了几句,语气充满了催促和命令。最后,他那道凶戾的独眼狠狠剜了王大海一眼——那眼神里的意思赤裸裸,再清楚不过:闭嘴!老实待着!别碍事!
瘦高男人则完全无视了王大海这笨拙的沟通尝试。他的注意力早已重新沉溺回那块流淌着数据洪流的巨大屏幕,手指在身前凭空浮现的半透明虚拟键盘上快速敲击着,镜片上的光芒闪烁得如同疾风骤雨。
王大海的心,如同绑上了沉重的铅块,一点点沉向冰冷的深渊。身体虽然奇迹般地复原了,但在这个冰冷、坚硬、充满敌意的钢铁世界里,他依然是个彻头彻尾的异类,一个无法沟通、不被接纳、甚至连名字都被剥夺的——“临时收容体-0137”。疤痕脸队长那毫不掩饰的戒备和排斥,如同一根冰冷的钢针,狠狠扎穿了他刚刚因重获人形而升起的、微弱的喜悦气泡。
他沉默地向后退了一小步,脊背紧紧抵住身后冰冷坚硬的金属墙壁,仿佛能从这冰冷的触感中汲取一丝微不足道的支撑。目光带着一丝麻木,扫过这个狭窄得令人压抑的空间。视线掠过冰冷的金属椅、流淌着幽蓝液体的罐体、天书般的屏幕…最终,在休息区最不起眼的角落,一张固定在墙上的金属长椅上,停住了。
那里,随意地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