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动身,返回开德府。
京城中最好的大夫,还有库房里那些珍藏的老山参、灵芝,孩儿一并带上。
无论如何,也要尽力延长祖父的时日,让老人家……走得安详些。”
他顿了顿,看向父亲,“如此,父亲在京,也能稍安于心,专注国事。”
陈太初缓缓转过身,凝视着儿子。
陈忠和脸上已褪去了少年的青涩,多了几分沉稳与担当。
他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暖流,既有为人父的欣慰,也有对儿子即将面对生离死别的怜惜。
他伸出手,重重地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声音有些沙哑:“你有此心,为父……甚慰。”
他端起那碗温热的参汤,呷了一口,暖流缓缓注入冰冷的四肢百骸,让他略微振作了些精神。
他放下碗,目光恢复了几分锐利,看着陈忠和,语气变得郑重:“回去照料祖父,是你的孝道,为父准了。
但忠和,你需记住,你此番回去,不仅是尽孝,更需眼观六路,耳听八方。”
他站起身,走到悬挂的巨幅地图前,手指划过北疆:“朝中变革,如同逆水行舟,暗流汹涌。
你身在开德,要密切关注汴梁动向,尤其是旧党勋贵、乃至……宫中可能传来的任何风声。
多与你何栗世叔、岳飞世叔通信,但切记,莫要轻易表态,多看,多听,多思。”
他的手指最终点在辽东区域:“此外,辽东的沈括,至关重要。
新政若行,辽东作为联通海外、牵制金人的战略要地,不容有失。
你要与他保持密切联系,了解彼处军民实情,鞑靼、女真诸部动向,皆需了然于胸。
粮草、军备、民情,事无巨细,都要留心。”
陈忠和凝神静听,一一记下。
陈太初转过身,目光如炬,紧紧盯着儿子的眼睛,语气陡然变得冷峻而深刻:“忠和,为父今日再教你一句,你需刻骨铭心!
对待外族,无论是辽东的女真,还是西北的党项,乃至将来可能遭遇的任何蛮夷,我教给你的,从来不是书上那套‘仁义礼智信’的空泛道德!”
他几乎是一字一顿地说道:“你要记住的,唯有二字——利益!”
“要洞察他们的欲望,知晓他们的恐惧,掌握他们的弱点。
能利诱时,便以财货、土地、权位诱之;需威慑时,便以强兵、坚城、毒计慑之!
合纵连横,远交近攻,皆以此为基。
切不可心存幻想,妄图以仁德感化豺狼!
那是宋襄公之仁,足以亡国!
唯有让他们清楚地认识到,顺从我们,能得到好处;反抗我们,将付出惨痛代价,他们才会老实!
这,才是驾驭四夷、保境安民的不二法门!
你,可明白?”
这番毫不掩饰的、近乎冷酷的现实主义教诲,如同重锤,敲在陈忠和的心上。
他怔了怔,看着父亲那因极度疲惫而愈显得深邃锐利的目光,重重地点了点头:“孩儿……明白!”
陈太初长长舒了一口气,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走回书案前,开始快整理文书:“明日,为父会向陛下告假旬日,与你一同返回开德府。
改革草案已具雏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