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着惊人的吃苦耐劳和绝对的忠诚。
白糖生意如同滚雪球般做大,陈家迅摆脱了赤贫。
紧接着,陈太初乡试中举,与当时任开德府知府的赵明诚(李清照之夫)结交,凭借白糖和后续的榷酒等生意,财富急剧积累。
陈守拙也被赵明诚安排进府衙做了个清闲的书吏,总算有了一份体面的收入和身份。
家境殷实后,在亲友劝说下,政和四年,陈守拙续娶了邻县一位家境清寒但性情温顺的刘氏女子。
那一年,刘氏十八岁,比陈太初还小两岁。
这桩婚事,起初难免有些尴尬。
陈太初虽理解这是世道常情,心中并无怨恨,但毕竟别扭,故而多数时间在外奔波,尽量避免与这位年轻继母过多接触。
刘氏初嫁时,或许以为依靠的是丈夫陈守拙的书吏身份和家中薄产。
但她很快现,各级官员、富商巨贾络绎不绝前来拜访的对象,永远是那个年纪轻轻却气度不凡的继子陈太初。
直到政和五年,陈太初与韩氏大婚,场面之盛大,宾客之显赫,让刘氏彻底明白,这个家的荣辱兴衰,早已系于继子一身。
她也便安下心来,兢兢业业地伺候丈夫,打理内宅,与陈太初保持着客气而疏远的距离。
二十五年的光阴如水般流过。
陈太初习惯了父亲身边有刘氏的照料,也习惯了家里多了一个异母弟弟陈守诚。
那个曾经窘迫、懦弱,却为了儿子可以卖掉心爱砚台的父亲,终于过上了安稳甚至富足的晚年。
然而,命运的波折并未停止。
流求的远徙、水土不服、尤其是听闻爱孙陈忠和“葬身火海”
的噩耗(虽是谣言),如同一次次重击,彻底摧垮了陈守拙本就不算硬朗的身体。
即便回到开德府老家将养,终究是油尽灯枯。
今年秋天,那场连绵不绝、寒意沁骨的细雨,成了压垮他的最后一根稻草。
刘氏默默地整理着陈守拙生前的一些旧物,一件半旧的棉袍,几本翻烂的书籍,还有一方后来陈太初为他寻来的、更好的端砚,却再也见不到他伏案写字的身影了。
她想起这二十五年的点点滴滴,丈夫的温和,继子的显赫带给这个家的庇护,心中百感交集,泪水无声滑落。
陈守诚红着眼圈,看着兄长疲惫而悲伤的侧脸,心中充满了对父亲的怀念和对兄长依赖。
陈太初望着窗外灰蒙蒙的天空,心中充满了无尽的怅惘与愧疚。
那个给予他这具身体生命、在困顿中默默支撑他、最终却因他掀起的时代波澜而颠沛早逝的老人,永远地闭上了眼睛。
他带来的改变,让陈家富甲一方,权倾朝野,却也夺走了父亲本该平静安度的晚年。
炭火出最后一点微光,随即熄灭,只剩下一堆灰白的余烬。
屋外的风,依旧刮着,卷起地上的纸钱,打着旋儿飞向远方。
一个时代,随着陈守拙的离去,彻底落幕。
而新的故事,仍将在寒风中,
继续书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