陋规’!
朝廷岁入,十之七八,尽填此无底洞!
此乃国朝心腹大患,不除,纵有金山银海,安民亦是空谈!”
赵鼎默然,额头渗出细汗。
他深知此弊,更知触动此弊,便是与整个庞大的官僚集团为敌!
“然欲除积弊,需明其根。”
陈太初合上卷宗,眼中闪烁着洞悉幽微的光芒:
“其一,恩荫太滥!
宰执荫子侄可至七品,勋贵外戚动辄恩赐官职,此辈多纨绔膏粱,只知领俸,不谙实务,更阻塞寒门进身之阶!”
“其二,差遣重叠!
一官多职,或一职多官,互相牵制推诿,效率何存?”
“其三,吏治腐败!
胥吏世袭盘踞,熟悉律例漏洞,上下其手,将朝廷良法变为敲诈勒索之具!”
“其四,也是根本——”
他顿了顿,目光投向皇宫方向,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沉重,“军队与地方,权责不清!
以文制武,武备不振;以武干政,则藩镇祸生!
军政不脱钩,强军便是空谈!
然此牵涉天子权柄,尤需慎之又慎!”
赵鼎听得心潮澎湃,又觉寒意刺骨。
枢相看得太透,也动得太深!
这已不是简单的裁撤冗员,而是要动整个帝国运行了数百年的根基!
“枢相,此事……牵一而动全身!
是否……徐徐图之?”
赵鼎忍不住劝道。
“徐徐图之?”
陈太初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金虏虎视眈眈,西夏蠢蠢欲动,国库空虚至此,百姓嗷嗷待哺,哪里还有‘徐徐’的时间?”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枢密院高墙外那片挣扎复苏的汴梁城郭,“此局,须以‘利’导之,以‘势’迫之,更要……釜底抽薪!”
他回身,目光灼灼:“鼎臣,你即刻会同吏部、考功司,草拟新章。”
“其一,严控恩荫!
宰执荫子限八品,且需经吏部铨试,不通实务者,只授散官虚衔,不得任实职!”
“其二,厘清差遣!
一官一职,权责明晰!
凡重叠虚设之职司,尽数裁撤!”
“其三,革新吏制!
州县吏胥,废除世袭,改由官府公开募考!
定期考成,优者擢升,劣者汰换!”
“其四……”
他眼中精光一闪,“提高现有官员俸禄!
尤其是地方亲民官俸禄,翻倍给付!
使其足以养廉!”
“提高俸禄?”
赵鼎愕然。
“不错!”
陈太初斩钉截铁,“既要马儿跑,焉能不喂饱草?裁撤冗官,省下的钱,大头便用于此!
俸禄优厚,方能吸引真才实学之士,方能稍抑贪墨之心!
再辅以严刑峻法,重惩索贿盘剥!
此乃疏堵结合,治标亦求本!”
赵鼎恍然大悟,心中激荡。
高薪养廉,严法惩贪,裁汰冗员,澄清吏治!
此四策若成,真乃再造乾坤!
然其中艰难险阻,可想而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