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痛,有对儿子此刻“大仇得报”
的些许理解,更有一种历经沧桑后的淡漠。
“嗯…桓儿与陈卿…做得很好。”
徽宗的声音平和温润,听不出太多波澜,他放下画笔,拿起案头一块温热的丝帕,轻轻擦拭着指尖沾染的墨迹,“社稷安稳,外患得平,乃天下之福。”
他顿了顿,目光落回那块“落日熔金石”
上,指尖拂过那流淌的金纹,仿佛在触摸另一个世界的风暴与永恒,“金人狼子野心,昔日之辱,今日之果,皆是天道循环。
桓儿身为天子,当以社稷万民为重,不可因一时之快而失却人君气度。”
说罢,便不再多言,重新执笔,在那幅《雪霁寒林图》的留白处,细细勾勒起一株虬劲的雪松,神情专注,仿佛方才那惊天动地的消息,不过是窗外飘过的一片雪花。
赵桓满腔的兴奋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的冰墙,瞬间冷却了大半。
他张了张嘴,看着父皇那然物外的侧影,一股莫名的失落与不甘涌上心头。
他期待的是共鸣,是痛快的宣泄,而不是这般轻描淡写的“天道循环”
。
他讪讪地站了片刻,终究还是躬身告退,那被徽宗点破的“人君气度”
,如同一根无形的丝线,勉强勒住了他几乎脱缰的情绪。
赵桓走后,赵佶吩咐身边小黄门“给朕弄些冰酪来!”
现在可是十一月了,徽宗皇帝也不怕冰了心……
回到御书房时,陈太初已静候多时。
西洋自鸣钟(陈太初仿制进献)的钟摆出规律而冰冷的滴答声,更衬得书房内一片沉寂。
赵桓脸上的红潮尚未完全褪去,但眼神已恢复了几分清明,只是那兴奋的余烬仍在眼底跳跃。
“让爱卿久等了。”
赵桓清了清嗓子,努力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沉稳些,他走到御案后坐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案上那方冰冷的田黄石镇纸,“方才…朕是有些失态了。
实在是…实在是胸中块垒,一朝得雪,情难自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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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自嘲地笑了笑,随即目光灼灼地看向陈太初,“如今金人求上门来,此乃天赐良机!
爱卿,你说,咱们该怎么好好‘款待’这些昔日‘贵客’?怎么才能让这‘救援’,变得…嗯…物所值?”
陈太初看着眼前这位努力压抑兴奋、却又难掩“敲竹杠”
心思的年轻皇帝,心中掠过一丝难以言喻的复杂。
这哪里还是四年前那个在龙椅上瑟瑟抖、连玉玺都捧不稳的怯懦之君?
权力的滋味与胜利的快感,竟能如此迅地重塑一个人的心性,甚至流露出几分市井无赖般的狡黠与贪婪。
他面上却依旧沉静如水,躬身道:
“陛下,金国求援,于国于民,确为大事。
然此事,绝非儿戏,更非市井讨价还价。”
他的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份量,“枢密院以为,当务之急,需厘清三事,方可定策。”
他伸出三根手指,逐一剖析:
“其一,代价几何?金人空口白牙,求我兵,耗费钱粮、折损将士,岂能无报?其所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