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翁回来了。
太学今日……可还热闹?”
他早已听闻太学中近日的激辩风气。
陆游将书袋放下,沉吟片刻,将日间明伦堂中的争论,简略复述了一遍,语气平静,并无偏袒任何一方。
陆宰静静听着,手指无意识地敲打着桌面,眼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感慨。
待儿子说完,他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四海论》……秦王之志,固然宏大,甚至……可称悲壮。
然,其路艰险,非比寻常。
如今朝局,看似清明,实则是……烈火烹油,鲜花着锦。
那至高之位上的心思,谁能真正揣度?”
他目光锐利地看向儿子:“放翁,你记住。
为父起复,并非因我等主张得以施行,不过是……陛下制衡之术,一时之需罢了。
眼下这位置,看似风光,实则如履薄冰,一步踏错,便是万丈深渊。”
他站起身,走到儿子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转为凝重:“你如今最紧要的,并非参与这些虚无缥缈的争论,而是沉下心来,准备明年的春闱大比!
唯有金榜题名,取得功名,立于朝堂,握有实据,方有资格去谈论……如何去改变这一切。
否则,一切空言,不过是镜花水月,徒惹祸端罢了!
明白吗?”
陆游迎上父亲的目光,从那深邃的眼底,他看到了一位历经宦海沉浮、几起几落的老臣,那刻入骨髓的谨慎、无奈与……深深的忧虑。
他重重地点了点头:“孩儿明白。”
就在此时,书房外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老管家甚至来不及通传,声音带着一丝惊慌,在门外响起:“老爷!
老爷!
宫……宫里来人了!
传陛下口谕,急召兵部侍郎陆宰、枢密使张叔夜张相爷、三司使兼户部尚书李纲李大人,即刻入宫觐见!
宫车已在府外等候!”
“什么?!”
陆宰闻言,脸色骤然一变!
手中的茶盏险些脱手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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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召?!
而且是深夜急召!
召见的还是兵部、枢密院(军事)、三司(财赋)这三位掌管帝国最核心军权与财权的重臣!
唯独……没有召见当朝宰相何栗!
一股极其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毒蛇,瞬间缠紧了陆宰的心脏!
他猛地看向儿子陆游,眼中充满了震惊与……恐惧。
陆游也愕然抬头,父子二人目光交汇,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惊疑与沉重!
“可知……所为何事?”
陆宰强压住狂跳的心,沉声问向门外。
“来人……语焉不详……只说是北边……北边有紧急军情奏报!”
管家的声音带着颤抖。
北边?!
军情?!
陆宰的心猛地一沉!
如今大宋北疆,西夏新灭,西辽与金国残部虽时有摩擦,却并无大战迹象……何来紧急军情?除非……除非是……
他不敢再想下去!
立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