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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个瘦高的胆量稍强些,但也紧贴着墙,声音结巴颤抖。
“聒噪!
两个没卵子的怂包!
流放路上死个把人,值当这般鸟样?”
第三人声音粗哑阴冷,个头极矮,一张脸在月光下白,但却比另外二人镇定得多了。
此人正是专司押解流犯的解头张五。
今日,他押解而来投宿野狐驿这一行百余流犯,共计七家,皆曾是长安官宦士族子弟。
这些囚人自长安启程,沿官道西行,经雍州、岐州、陇州、秦州、渭州、兰州、凉州……终至甘州,跋涉千余里,风霜摧磨,是真正的“长流”
重刑。
也因途程遥远,押送囚人的解差须得沿官道递解,每至州界便交割文书、更替人手。
到了凉州地界,便由张五领二十余名解差接办。
之后,一行人自凉州西行,穿河西走廊、经山丹,再越祁连山、扁都口入甘州境内,这段数百里的险途,便专由他们押送。
张五是个有些精明之人,他接手时便已查看过长安一路递来的点验刑徒文书,现从长安启程时,名录上登记了两百余口人,但交割到他手中却仅剩百人不到。
沿途病殁、冻馁、坠崖、溺亡、自戕者不知凡几,不仅死伤过半,也没有接到暗信,这恰恰说明,这队流犯里,并无大人物关照。
正好,可以为所欲为。
他可不是愣头青了,张五年逾五十,押解犯人也有六七年了,死人他见得多了,所以,哪怕眼前摆着一具七窍流血的女尸,也不足以叫他乱了方寸。
当然,如这般,因他的色心,逼害过的犯官妇人也有不少。
但此前大多都是他强行得逞后,这些女人才哭哭啼啼地寻死,今日他却算栽了跟头。
张五抬手抹了抹嘴角的刺痛,下腹此时也正不断传来闷痛,心中不禁烦躁又愤怒。
真是阴沟里翻了船。
十日之前,他一接手这队流人,便盯上了那个蓬头垢面犹难掩殊色的乐家小娘子。
名册里录着,此女刚过及笄之年,尚未婚嫁,乃太医署医正乐怀良之女。
永徽六年冬,王皇后被废为庶人,王家满门也以谋行厌胜之罪被抄家弃市,就连曾侍奉皇后的宫女、宦官都被杖毙于冷宫。
这乐怀良也是个倒霉蛋,废后无子失宠,他因早年常奉命为废后调理身体,也被划入“王党”
。
王家倒台后,他很快被弹劾“诊脉失准,用药迁延,致圣人风疾加重”
,竟被以唐律中最严酷的十恶之罪连坐全家。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1害命野狐驿(第22页)
后来,因其门生故吏冒死上书求情,大理寺才改判:除乐家三岁幼子与八十岁老母免罪,其妻妾女眷没入掖庭为奴,男丁则被分散流放至边关各军镇,充为苦役。
这乐小娘子原本应随母亲姊妹一同入掖庭舂米洗衣,却在狱中写了血书求随父流放。
这泣泪如诉的血书辗转传入宫中,圣人见其辞意恳切,又闻长安百姓皆叹其孝行,便破格下旨:准乐家小娘子随父流徙张掖,以全其孝,亦示皇恩。
张五听说这事儿便嗤之以鼻,这些官家娘子,还以为流放是踏青游